周一清晨的风裹着桂花香撞进教室门时，苏小满正扒着门框，指尖揪住校服衣角拧成小麻花。
她望着顾昭踩着上课铃晃进来的身影，喉咙里先滚出半声委屈的"哎"——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奶猫。
顾昭把书包甩上桌面时，余光瞥见门边那抹淡蓝校服。
她睫毛颤得像蝴蝶翅膀，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我、我今早出门太急，钱包落家里了......"
"又来这套。"顾昭扯了扯领口，想起上周她"忘带饭卡"、上上周"公交卡丢了"，合着这位祖宗是把他当移动钱包使了。
他抽出椅子坐下，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上周借你的五块还没还。"
苏小满立刻踮脚凑过来，发梢扫过他手背："昭哥~"尾音甜得能拉丝，"我保证下周三还你，要是不还......"她眼珠滴溜溜转，"就把新画的漫画主角改成你！"
顾昭喉结动了动。
上回她画了幅"校霸被小奶猫追着要糖"的四格，现在还贴在教室后墙，路过的同学都要笑他两句"昭哥怕猫"。
他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拍在桌上，故意用指节敲得啪啪响："说好了啊，多的两块算利息。"
苏小满眼疾手快抓起钞票，转身时马尾辫扫过他鼻尖。
顾昭望着她蹦蹦跳跳去买早饭的背影，突然发现她今天校服裙短了两寸——露出的小腿白得晃眼，像刚剥壳的荔枝。
他别开视线，耳尖慢慢烧起来，在课本上乱涂的"苏"字越写越大。
午休画室飘着松节油混着奶茶香。
苏小满窝在藤椅里，吸管咬得扁扁的，手机屏幕亮着刚发的漫画：一只圆滚滚的橘猫叼着张十块钞票，从画着"顾宅"的小洋楼窗户溜出来，楼下戴黑框眼镜的男生仰头喊："猫同志，那是我早饭钱！"配文是："有些人，嘴上说'不惯着你'，实际上比谁都宠~"
评论区瞬间炸了。"小满老师这是在写真人真事吧！""那栋小洋楼好像我们班顾昭的草稿本封面！""救命橘猫的围脖和小满昨天戴的围巾一模一样！"她咬着吸管笑，突然听见画室门被敲响。
顾昭抱着一摞作业本倚在门框上，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下淡粉色的疤——是上回替她挡篮球砸的。
他目光扫过她怀里的奶茶杯："限量款？"
苏小满手忙脚乱把手机倒扣在腿上，奶茶杯上的"限定"标签却明晃晃的。
顾昭挑眉："所以今早借我十块钱，是为了买这个？"
"咳......"苏小满把漫画本往身后藏，"我、我这是为了观察生活！
你看这珍珠，圆得像你上周被我藏作业时的眼睛！"
顾昭没接话，走过来把作业本堆在她画架上。
他俯身时，松节油的味道混着少年清冽的皂角香扑过来。
苏小满盯着他耳后没擦干净的蓝颜料——是上回她撞翻调色盘溅的，突然心跳漏了一拍。
"下午体育课。"顾昭直起身子，指尖敲了敲她的速写本，"别又搞什么幺蛾子。"
苏小满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咬着吸管笑出了声。
她早把"幺蛾子"藏在运动鞋里了——那枚被她偷偷掰弯的鞋钉，正安分地躺在左脚鞋跟里。
体育课的太阳明晃晃的。
苏小满跑八百米时故意踩在跑道裂缝上，"哎哟"一声踉跄着栽进旁边的草丛。
她扶着脚踝倒抽冷气，余光瞥见顾昭冲过来时校服都跑歪了。
"怎么回事？"他蹲下来，掌心悬在她脚踝上方不敢碰，"疼不疼？"
苏小满吸了吸鼻子："可能扭到了......"她盯着他发红的耳尖，突然有点心虚——这演技比前世话剧社比赛还逼真。
顾昭直接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
苏小满手忙脚乱勾住他脖子，闻到他颈侧薄薄的汗味："我、我自己能走......"
"闭嘴。"顾昭大步往医务室走，喉结蹭过她发顶，"再动摔了你。"
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苏小满看见他腰侧青紫色的淤痕——是上周地下拳赛留下的。
她手指轻轻碰了碰那片淤青，他脚步顿了顿："别乱摸。"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她小声说。
顾昭没回头："疼就喊出来，别憋着。"
"你不讨厌我了吗？"
他沉默了片刻，耳尖红得要滴血："没那么讨厌了。"
医务室白墙晃得人眼晕。
校医揉着她脚踝时，苏小满盯着窗外顾昭的背影——他靠在梧桐树上，低头翻着她的速写本，嘴角若有若无地翘着。
放学时天空飘起细蒙蒙的雨。
顾昭把校服外套披在她头上，跨上那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坐好了。"
苏小满刚搂住他腰，转角突然窜出三个染黄发的混混。
为首的叼着烟，把自行车道堵得严严实实："顾昭，上回拳赛的账还没算呢。"
顾昭把她往身后推了推，声音冷得像冰碴："我妈早说过，别跟狗一般见识。"
苏小满还没反应过来，三个混混已经被撂倒在花坛里。
顾昭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却看见她攥着他校服下摆，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你没事吧？"
"担心我？"他挑眉。
"谁担心你了！"苏小满别开脸，"我是怕你被抓去警局，害我下周没人带早饭！"
顾昭突然笑出声。
雨丝落在他睫毛上，像缀了串小珍珠："苏小满，你撒谎时耳尖会红。"
晚上十点，苏小满蜷在被窝里，盯着手机屏幕上刚发的语音——"顾昭，谢谢你今天帮我。"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她差点把手机砸了。
顾昭躺在奶奶的旧藤椅上，耳机里循环播放着那句软软的"谢谢"。
他翻开枕头下的记账本，"苏小满专项支出"那页写着：周一，早饭钱10元（利息2元未收）；奶茶观察费0元（被小骗子骗了）；背人苦力费0元（她的头发蹭得脖子痒）；打架保护费0元（她耳尖红的时候，比打赢十场拳赛都高兴）。
最后一行新添的字是：今日支出：无；收获：她的笑容。
他握着手机打字，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后发了句："下次再受伤，我就亲你了，信不信？"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听见奶奶在客厅喊："昭昭，明天穿那件蓝格子衬衫吧，我刚熨好的。"
苏小满盯着手机弹出的消息，耳尖烫得能煎鸡蛋。
她翻出压在箱底的旧裙子——淡蓝底色绣着小茉莉，是前世妈妈送的生日礼物，一直没机会穿。
她把裙子铺在床上，指尖轻轻抚过裙角的蕾丝边。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得裙子上的茉莉像落了层霜。
她忽然想起顾昭今天说的话，嘴角慢慢翘起来。
明天，应该会是很特别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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