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的放学铃刚响，豆大的雨点便砸在教学楼走廊的玻璃上。
苏小满趴在栏杆上望着乌压压的天空，指尖无意识卷着发尾——她今早出门时明明见太阳挺大，怎么就忘了看手机里的暴雨预警呢？
"啪嗒"一声，一把黑伞骨碌碌滚到她脚边。
她低头，看见顾昭正单手插着校服口袋站在身后，另一只手还拎着自己的伞。
男生发梢沾着雨珠，月光石耳钉在走廊灯光下闪了闪："又不是第一次忘带伞。"
苏小满眼睛倏地亮起来，像只发现鱼干的猫。
她弯腰捡起伞，故意把伞面往他鼻尖凑："所以顾大校霸要发扬风格，送我回家咯？"
顾昭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偏过头轻咳一声："顺路。"说着把自己的伞塞进她手里，自己则扯了扯她书包带："走了，雨越下越大。"
两人刚走出教学楼，豆粒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
苏小满偷偷往他身侧挪了半步，肩膀若有似无蹭着他胳膊，嘴上却抱怨："你这伞也太小了吧？
我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
顾昭没接话，握着伞柄的手悄悄往她那边倾斜。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两人脚边溅起小水花。
苏小满盯着他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的模样，突然觉得雨点打在伞面的"噼里啪啦"声，比她漫画里画的心跳声还吵。
走到十字路口时，一辆电动车"唰"地从积水潭里窜过。
苏小满只来得及惊呼半声，便被顾昭拽着胳膊往怀里一带。
她撞在他校服上，闻到淡淡的青草香——是他常用的肥皂味。
再抬头时，看见他后背大片的水痕正顺着衣料往下淌，而自己的鞋尖只沾了几滴零星的水珠。
"你疯啦！"她急得跺脚，伸手去扯他湿哒哒的衣角，"这雨多凉啊，你......"
顾昭低头看她，睫毛上挂着雨珠，笑得漫不经心："我小时候在工地跟着奶奶住，下暴雨时给她送伞，哪次不是浑身湿透？"他指节蹭了蹭她发顶，"再说了，"声音忽然低下来，"我要是躲了，你鞋可就成水墨画了。"
苏小满的手指悬在他后背湿处，突然想起前晚在医院走廊看到的场景——顾昭蹲在长椅上啃冷包子，发梢还滴着血，却朝病床上的奶奶笑得灿烂。
她鼻子一酸，用力揪住他校服："那以后不许你再当挡箭牌！"
"好好好。"顾昭被她拽得弯下腰，耳尖几乎要贴到她发顶，"都听苏老师的。"
两人拐进巷口时，隔壁楼的小美妈正端着菜盆站在门口。
阿姨眼睛一亮，嗓门儿大得能盖过雨声："哎哟小满！
这是你同学呀？"
苏小满的脸"腾"地红到耳根，舌头直打结："阿、阿姨好！
这是顾昭，我们......"
"同学。"顾昭突然接口，声线平稳得像在念课文。
可苏小满分明感觉到他拽着自己手腕的手紧了紧，掌心沁出薄汗。
他冲小美妈笑了笑："阿姨做的红烧肉真香。"
小美妈笑得眯起眼："有空来家里吃饭啊！"
顾昭应了声"好"，拉着苏小满几乎是小跑着往前冲。
苏小满被他拽得踉跄，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耳尖里。
巷口的路灯在雨幕里晕成暖黄的团，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你刚才......"
"刚才什么？"顾昭突然松开手，假装低头收伞。
苏小满这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小了，只剩细细的雨丝飘着。
他指尖快速在伞柄上抹了两下——是在擦掉自己的指纹。
苏小满盯着他动作，喉咙突然发紧。
前世的她总觉得顾昭是混不吝的校霸，直到重生后才知道，他会在她素描本掉页时悄悄用固体胶补好，会在她数学题卡壳时把笔记写得比考试卷还工整，连送伞都要顾虑她妈妈会不会误会。
"那......"她咬了咬嘴唇，伸手戳了戳他肩膀，"不然你明天多准备一把伞？"
顾昭正低头收伞的动作顿住，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星："两把？"
"嗯。"苏小满觉得自己心跳快得要蹦出喉咙，却故意扬起下巴，"一把你用，一把......借我。"
顾昭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
他伸手揉乱她头发，耳钉擦过她耳垂："苏小满，你比我画的漫画主角还会算计。"
雨丝停了。
苏小满望着他翘起的呆毛，突然伸手从书包里摸出颗草莓糖，剥开放在他手心里："这是奖励。"
顾昭低头看糖，又抬头看她。
巷口的风卷着桂花香扑过来，他喉结动了动："那......下周模拟考，你要是进前十......"
"我要加双份糖的早餐。"苏小满眼睛弯成月牙，"红豆粥要稠的，小笼包要蘸醋的，糖糕......"
"都记着呢。"顾昭把糖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
他望着她发梢沾的雨珠，突然说："其实......我今天带了两把伞。"
苏小满愣住。
"一把给你。"他指了指她手里还攥着的黑伞，"另一把......"他从背后摸出把印着小熊猫的粉伞，"在我书包里。"
巷口的桂树被风吹得沙沙响，苏小满盯着那把粉伞，突然扑过去揪住他衣领："顾昭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
"预谋什么？"顾昭笑着任她揪，"预谋当苏小满的小尾巴？"
苏小满的脸又红了，却没松手。
她望着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轻声说："那......小尾巴，明天早上七点，巷口见。"
"七点。"顾昭应得利落，转身要走时又回头，"对了，"他晃了晃手里的粉伞，"这把是你微博头像的小熊猫，我挑了半个月。"
苏小满望着他跑远的背影，摸出素描本快速勾勒。
画纸上的少年抱着粉伞，发梢还滴着雨珠，耳尖红得像颗草莓。
她在角落写下："第37章，小尾巴的伞。"
远处传来卖烤红薯的吆喝声，桂花香混着雨气钻进鼻腔。
苏小满把素描本贴在胸口，听见自己心跳声里，藏着比雨声更热闹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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