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晨会的广播声比往常尖锐些，苏小满站在教室后排，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上周林潇潇盯着手机时的冷笑还在眼前浮现，此刻班主任举着文艺汇演节目单的手，像一根悬在头顶的针。
“高二（3）班的双人拉丁舞，由苏小满和唐浩搭档。”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
苏小满耳朵尖嗡地响了一声，前排女生的窃窃私语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听说拉丁舞要贴得很近的”“唐浩上次摸过林潇潇的腰吧”。
她刚要举手说“老师我不会”，后排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唐浩斜倚在课桌边，校服拉链松到第二颗，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苏同学不是学过吗？我记得林潇潇说你小学拿过市级舞蹈奖。”他故意把“林潇潇”三个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苏小满发白的指尖，嘴角勾起一丝恶意。
苏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
前世林潇潇确实在她抽屉里塞过伪造的舞蹈报名表，害她被体育老师当众嘲讽“装什么文艺”，可重生后她明明没再碰过舞蹈室的镜子……她望着唐浩腕间那串和林潇潇同款的银手链，突然想起上周林潇潇发在班级群里的“手滑”消息——“小满小时候跳舞超厉害的，浩哥你可要好好带她呀~”
原来这就是计划B。
“小满？”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唐浩说的是真的？你有基础的话正好。”
“我……”苏小满喉结动了动，余光瞥见顾昭正从教室后门晃进来。
他把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额发被风吹起，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亮，却在触及她紧绷的表情后迅速收敛，靠在门框上装模作样地翻书包。
她突然想起前世文艺汇演那天，林潇潇故意在她舞鞋里塞图钉，唐浩趁机扶住她时摸了她的腰——后来顾昭把唐浩堵在厕所，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记过处分上的名字刺得她心口发疼。
“行。”苏小满咬了咬嘴唇，朝班主任点头，“我试试。”
午休时的操场蝉鸣聒噪，苏小满攥着练习室钥匙在顾昭常蹲的台阶下转了三圈。
他正翘着二郎腿啃三明治，芥末酱沾在嘴角，看见她时手忙脚乱地抹嘴：“你怎么……”
“你会跳舞吗？”苏小满直接切入主题。
顾昭嚼三明治的动作停住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拉丁舞不会，但我能拆骨还娘。”他用指节抵着下巴装深沉，“拳馆里有个老教练教过我几招，说能练反应速度。”
苏小满翻了个白眼，耳朵尖却悄悄红了：“我是说……能不能帮我排练？唐浩那家伙……”她没说下去，前世唐浩指尖的温度还在腰间发烫。
顾昭突然把吃剩的半块三明治塞进她手里。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包装纸传来，声音放得很轻：“你要我陪你跳？”
苏小满咬了口三明治，芥末冲得鼻尖发酸：“就当……防身术练习。”
排练室的镜子蒙着一层灰，李曼抱着双臂倚在门口，马尾辫甩得像根皮鞭：“苏小满你踩点慢得像蜗牛！唐浩你腰板直得像电线杆！这是拉丁舞不是军训！”她的高跟鞋在地上敲出急促的鼓点，“重新来！”
音响里的桑巴曲再次响起。
苏小满的鞋跟磕在地板上，唐浩的手虚虚地搭在她腰后，指尖像根烧红的针。
她想起顾昭说的“防身术”，故意踩了唐浩的脚背——对方倒吸冷气的瞬间，她余光瞥见门口闪过一道影子。
“要不让他试试？”唐浩揉着脚，目光斜向门口。
顾昭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件黑色短袖，手臂线条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他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挑了挑眉：“行，那就让我来。”
音乐再次响起时，苏小满的呼吸突然乱了。
顾昭的手稳稳地扣住她的腰，虎口贴着她校服的衣料，体温透过布料渗进来。
他带着她转了个圈，动作干净得像拳馆里挥出的直拳，连李曼都放下了抱臂的手：“这节奏……顾昭可以啊！”
唐浩的脸青得像颗烂茄子。
他扯了扯小陈的袖子，两人躲到镜子的死角。
“今晚继续录像，”他压低声音，“重点拍她失误。上次水壶的事都没查到我们，这次……”
小陈缩着脖子点了点头，手机屏幕在掌心亮了又灭。
排练结束时夕阳正往窗户里流淌。
顾昭帮苏小满捡掉落的发夹，指节擦过她的后颈：“你刚才踩唐浩那下，像我教你的锁腕。”
“谁学你的破防身术了。”苏小满夺过发夹，耳朵尖红得要滴血。
她望着他手臂上淡粉色的旧伤疤，突然问：“你怎么什么都会？”
顾昭弯腰捡起她落在地上的舞鞋，鞋跟处沾着一块黑渍——像被人故意抹上的胶水。
他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地下拳馆打多了，身体协调性自然好。”
晚风掀起他的额发，苏小满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舞，也许没那么可怕了。
夜色漫进排练室时，唐浩缩在楼梯间。
他打开手机相册，屏幕光映得他眼底发绿——照片里林潇潇趴在图书馆桌上，指尖捏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计划B：用拉丁舞毁苏小满名声”。
他舔了舔后槽牙，把照片设为屏保。
周三下午排练……他盯着手机上的日历，嘴角慢慢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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