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会的人被保安引走后，顾昭攥着苏小满的手腕往教学楼后门跑。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烫得她发慌，后楼梯的青苔被踩得吱呀响，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混着他加快的心跳声。
"到了。"他突然松开手，背抵着斑驳的红砖墙，喉结动了动。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眼尾还凝着没散的冷意，"刚才那些人是黑蛇会的，专门替地下拳馆收债。
我上个月赢了陈三刀的场子，他记仇。"
苏小满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伸手扯了扯他校服袖子："那你呢？
怕不怕？"
顾昭低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怕过。"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但现在...得护着点什么。"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保安的哨声。
他立刻站直身子，把书包甩到肩上："我送你到公交站，别回头。"
那晚苏小满翻来覆去睡不着。
枕头下压着顾昭塞给她的折叠刀，刀柄还带着他的体温。
月光透过窗帘缝漏进来，照在手机屏保上——是她画的校园漫画，主角是扎着马尾的女生和穿破洞牛仔裤的男生，配文"今天也没被校霸吃掉哦"。
她盯着屏幕突然笑了，又猛地坐起来抓过笔记本，在"顾昭秘密清单"里新添一条：怕黑蛇会，但更怕我出事。
第二天清晨的图书馆飘着油墨香。
苏小满抱着一摞《犯罪心理学》堵在门口，见顾昭踩着上课铃晃进来，立刻把书往他怀里一塞："昨晚那封信，说我爸三年前车祸现场有黑蛇会的人目击——不是巧合吧？"
顾昭抱着书后退半步，额前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微怔的眼："小满..."
"你查过我爸的事。"她踮脚凑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皂角味，"上次在天台你说'有些事知道了更危险'，就是这个对不对？"
他低头盯着她鞋尖的白边，喉结滚动两下："我奶奶住院时，护工张阿姨的儿子在交警队当协警。
他说当年事故报告里，有个目击者穿黑夹克，和黑蛇会的制服一样。"他突然攥紧她手腕，"但没证据，陈三刀手眼通天，你别搅和。"
苏小满感觉他指尖在发抖，像暴雨天里打蔫的狗尾巴草。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口钻进去："顾昭，我不是软柿子了。"
午休时，年级榜单前围了一圈人。
苏小满踮着脚挤进去，目光从第一名"安子然"、第二名"李雨晴"往下扫——第三名"顾昭"三个字像惊雷劈在视网膜上。
她手指不受控制地摸向榜单，玻璃表面凉丝丝的，映出她发红的眼眶。
"小满？"身后传来同班同学小美的声音，"看什么呢？"
"顾昭...不是年级倒数吗？"她声音发颤。
小美噗嗤笑出声："你不知道啊？
上学期末他数学考了148，老班要他当课代表，他说'我这种学渣配吗'，结果期末故意交白卷。
老班现在还骂他'装疯卖傻'呢！"
苏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上周替顾昭补作业时，他对着导数题五分钟写出三种解法；想起月考后他拍着她肩膀说"我要是考好了，你多没面子"；想起昨晚他塞给她的资料里，夹着张写满微积分公式的草稿纸——原来都是演的。
放学后，她翻出顾昭上次月考的答题卡。
数学卷上大片空白格外刺眼，可她悄悄对过答案，那些空着的题，正确解法全在他课本的空白处，用铅笔写得密密麻麻。
"顾昭！"她攥着答题卡冲到操场，他正和程浩然练篮球，汗水顺着下颌滴在球服上。
他转身时还挂着笑，见她阴沉着脸，笑容慢慢僵在嘴角："怎么了？"
"装得挺像啊。"她把答题卡拍在他胸口，"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你课本上写了三种解法，答题卡上空着。
英语完形填空，你笔记本里记了所有固定搭配，答题卡上错了八个。"她吸了吸鼻子，声音突然哽咽，"你当我是傻子吗？"
顾昭低头盯着答题卡，喉结动了动。
远处传来放学铃，他把球扔给程浩然，拽着她往操场角落走："我要是真考好了，老班能天天盯着我，家长会要我发言，我奶奶的医药费谁出？
拳馆的人要是知道我能上重点大学，会觉得我要退圈，陈三刀的铁棍能打断我腿。"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不是校霸，不是学霸，我是顾昭——得活着给奶奶治病的顾昭。"
苏小满感觉他心跳快得像擂鼓。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她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藏在深处的脆弱。
她突然踮脚抱住他，校服上的汗味混着青草香钻进鼻子："那我当你的眼睛，帮你看着老班，帮你挡拳馆的人。
你不用一个人扛。"
他僵了两秒，手臂慢慢环住她后背："小满，你太傻了。"
"我乐意。"她闷在他怀里笑，"再说了——"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可是要当你小尾巴的人。"
晚自习后，顾昭的书包放在教室最后一排。
苏小满收拾课本时，瞥见他书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张泛黄的诊断书——"顾秀兰，肺癌晚期"。
她指尖动了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又猛地缩回来。
"小满？"顾昭的声音从后门传来，她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书包带缠在桌角上。
他走过来弯腰帮她解，抬头时四目相对，她脸腾地红了："我...我帮你收书包！"
他笑着把书包甩到肩上："走吧，我请你喝奶茶。"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苏小满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兜里的钥匙扣——那是她昨晚画的，两个小人手拉手跑，配文"一起跑，就不怕"。
等他转进楼梯口，她迅速折回教室，盯着他留下的书包，手指轻轻搭在拉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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