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时，苏小满的书包带勾住了桌角，她弯腰去捡，藏在夹层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是微博的消息提示——她下午存进草稿箱的漫画《隐藏的黑马》，此刻正安静躺在发布记录里。
“完了完了！”她手指猛地缩回来，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刚才收拾书包时手滑碰到了屏幕？
她手忙脚乱捡起手机，心跳快得要撞出肋骨。
漫画里那个在路灯下刷题的蓝外套男生，擂台边擦血的侧影，还有藏在错题本里被画成星星的字迹......全被她不小心发出去了。
“苏小满？”顾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猛地转身，手机差点又飞出去。
男生抱着一摞数学练习册，额前碎发被晚风掀起，眼尾还留着白天没消的青黑。
“不是说好了晚自习补数学？”他晃了晃手里的本子，“我在办公室等了你十分钟。”
“我、我有点急事！”苏小满把手机塞进兜里，指尖在布料上抠出小褶子。
她望着顾昭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那里有道浅淡的疤，是上周打拳时被对手的指节蹭的。
“那个......我先回家了！”她抓起书包就跑，马尾辫在身后甩成小扫帚。
顾昭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风掀起他手里的练习册，最上面那页是他帮苏小满整理的函数错题，旁边用红笔写着：“这题再错就罚你画我当吉祥物。”他低头轻笑，把本子抱得更紧了些。
回到家时，苏小满的手机已经烫得能煎鸡蛋。
她刚解锁屏幕，消息提示音就像机关枪似的炸响——微博评论区99+，私信999+，连微信都弹出小米姐的视频通话。
“小满同学可以啊！”小米姐的脸占满屏幕，眼线画得像把小刀子，“这组漫画半小时破十万赞，评论区都在问‘黑马’原型是谁。我刚看了眼，有个ID叫‘明华老冰棍’的发了张教室偷拍，你画的蓝外套和顾昭今天穿的那件——”她拖长音调，“洗得发白的，一模一样。”
苏小满的脸“腾”地红到耳根。
她点开评论区，第一条就是：“这不是高二（3）班的顾昭吗？上次看见他在操场把篮球砸到教导主任脚边，结果人家月考数学148！”下面跟着一串“震惊体”：“校霸竟是隐藏学霸？”“原来我和年级前三做了半年同学？”
手机突然又震起来，是顾昭的消息：“到家了？”
她盯着对话框，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回了个“嗯”。
那边秒回：“漫画里的星星，是我错题本上的批注？”
她心跳漏了一拍。
前世的顾昭总把错题本藏在课桌最里层，她偷看时被抓包，他红着耳朵抢过去，说“小哭包不许看”。
此刻对话框跳出新消息：“画得挺像，就是......”后面跟着个猫爪捂嘴的表情包，“擂台那页，我头发没那么乱。”
苏小满盯着屏幕笑出声，手机突然又被小米姐的语音轰炸：“我刚和编辑聊了！他们想把这组画做成连载，标题我都想好了——《我的学霸校霸男友》！”
“什么男友啊！”苏小满差点把手机摔进泡面碗里，“我们就是......就是前后桌！”
“前后桌能画人家深夜刷题？”小米姐的笑声隔着屏幕钻出来，“我看你微博简介都改了——‘记录和某个黑马的日常’，还说不是？”
苏小满手忙脚乱关掉对话框，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窗台上的多肉被她扒拉得东倒西歪，像极了她此刻乱成麻的心思。
前世她总躲着顾昭，怕他误会自己和林潇潇一样图他的“校霸”标签；可现在她才发现，他藏在皮夹克下的，是比谁都炽热的心。
第二天清晨，苏小满刚拐进教学楼，就看见顾昭靠在教室门口的墙上。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卫衣，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上是她的漫画截图。
阳光从走廊窗户斜照过来，在他下颌投下一片暖融融的阴影。
“苏小满。”他直起身子，卫衣帽子滑下来，露出蓬松的头发，“你想让全校都知道我是学霸？”
苏小满仰头看他，发现他眼尾的青黑更深了。
“不然呢？”她故意踮脚戳了戳他胸口，“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上周三晚自习你躲在楼梯间背英语单词，被我撞见过；上周五你数学卷子写太快，草稿纸都飞我桌上了......”她声音慢慢轻下来，“顾昭，你不需要当谁的校霸。”
他盯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喉结动了动。
昨晚他翻遍评论区，有人说“校霸也不容易”，有人说“这才是真学霸”，甚至有个家长留言：“我家孩子要是有这股子拼劲......”他原以为把脆弱藏在浪荡里就不会被看见，可苏小满偏要拿着漫画笔，把他的努力一笔一笔描给全世界看。
“我不想让你担心。”他低头把手机塞进兜里，声音闷得像被揉皱的纸，“打拳能赚钱，我奶奶的药费......”
“所以我才要让大家看见啊！”苏小满拽住他卫衣袖子，“老班昨天说要给你申请助学金，拳馆的人知道你成绩好，就不敢随便逼你加赛......”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顾昭，你不是一个人在扛。”
走廊里传来早自习的铃声。
顾昭望着她被风吹红的鼻尖，突然笑了。
他弯腰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袋，递过去：“买了你爱吃的糖油饼，热的。”
苏小满接过袋子，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打拳留下的。
她低头咬了口糖油饼，甜滋滋的糖浆顺着嘴角流下来。
顾昭抽了张纸巾要帮她擦，手悬在半空又缩回去，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午休时，老周把顾昭叫去办公室。
苏小满趴在窗台往下看，看见顾昭站在老周办公桌前，背挺得笔直。
老周推了推眼镜，把一沓表格推过去：“这是助学金申请表，填了就能减轻负担。”
“我不需要钱。”顾昭声音很轻，“我只需要奶奶平安。”
老周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盒药膏：“这是治淤青的，你......”他顿了顿，“别总逃晚自习。”
顾昭接过药膏，指腹轻轻蹭过盒盖。
他想起昨晚苏小满在微博里画的：男生趴在课桌上睡觉，旁边写着“他不是偷懒，是昨晚打拳到凌晨”。
评论区有人留言：“心疼，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放学前最后一节课，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下周学校要办学科对抗赛，每班选两个代表......”
“我参加。”顾昭突然举手。
全班“轰”地炸开，后桌胖子把水杯打翻了，安子然的钢笔在草稿纸上戳出个洞。
苏小满望着他挺直的脊背，嘴角慢慢扬起来。
“不过......”顾昭转头看她，眼睛里像是落了颗星星，“得有人陪练。”
“行啊，学霸大人。”苏小满托着腮笑，笔在课本上画了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旁边写着“顾昭专属陪练”。
放学铃响时，苏小满收拾书包，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原来被你看穿也没那么糟。”
她假装没听见，把课本往怀里拢了拢。
路过操场时，风里飘来淡淡的汗味——是拳馆常用的那种松节油的味道。
她脚步顿了顿，转身看向校外的方向。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有个穿黑色卫衣的身影正往巷子里走，眼尾的青黑在暮色里格外明显。
“顾昭......”她轻声呢喃，手指攥紧了书包带。
明天早上，她要去巷口的拳馆看看——就算他不说，她也能从那些蛛丝马迹里，找到他所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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