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九点，苏小满趴在卧室的粉色书桌前改线稿，台灯暖黄的光晕里，草稿纸上还留着下午和顾昭一起画的星星印子。
手机突然在枕边炸响，备注"小米姐·甲方爸爸"的来电显示刺得她手一抖，铅笔尖在画纸上戳出个小窟窿。
"小满！"电话那头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你那组《隐藏的黑马》在微博被转爆了！
出版社刚给我发消息，说要出单行本，标题都想好了——《我的学霸男友》！"
苏小满的耳尖"腾"地烧起来，画稿下的手指蜷缩成小拳头。
她望着墙上贴的顾昭侧脸速写（当然是偷偷画的），喉咙发紧："小、小米姐，这标题是不是太..."
"太甜？"小米姐笑出了声，"读者评论区都在喊'给我锁死'！
你画的那个穿黑卫衣的男生，眼睛亮得能当手电筒，现在超话里都在猜是不是你真人男友——怎么样？
明天来我工作室签意向书？"
苏小满对着窗玻璃里自己泛红的脸猛摇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抓了抓马尾："那...那得等我问问他。"
"问谁？"
"啊没没没！"她手忙脚乱把手机往被子里塞，"我是说...问编辑流程！
明天上午课间我给你回电话！"
挂了电话，她盯着素描本上顾昭补的眼睛发呆。
画里男孩的瞳孔是他用铅笔尖一下下戳出来的，每颗星子都带着毛边，像被风吹乱的萤火虫。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顾昭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给你带糖油饼，要热乎的。"
她对着屏幕笑出小梨涡，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回了个歪歪扭扭的"好"，又补了句："别又把芝麻撒我课桌缝里。"
次日清晨的教室走廊飘着桂花香。
苏小满刚转过楼梯口，就看见顾昭倚着二班门框，白校服被晨光镀了层金边。
他手里举着张A4纸，封面上用马克笔写着"反面教材·顾昭传"，正是她微博漫画的打印版。
"这就是你说的'再瞒着我就画成反面教材'？"顾昭晃了晃手里的纸，眼尾微挑，"我昨晚翻了半小时超话，有个姑娘说要给我寄润喉糖，说我'骂人都像在说情话'。"
苏小满的书包带在指尖绕成麻花，梗着脖子道："谁让你总偷偷帮我值日？
谁让你藏我作业还说是被猫叼走的？"她突然踮脚抽走漫画，瞥见最后一页自己刚画的新分镜——穿校服的男孩蹲在巷子里给流浪猫喂鱼干，头顶是一轮歪歪扭扭的月亮，"再说了，这是'正面教材'！
教大家怎么当隐藏学霸！"
顾昭低头看她发红的耳尖，喉结动了动，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
糖油饼的热气钻出来，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热乎的，刚从巷口王奶奶那儿买的。"
"昨天不是说要减肥？"
"给学霸补脑子。"
苏小满咬着糖油饼进教室时，后桌的林潇潇正和几个女生翻漫画。
她听见有人小声说："这男主眼睛画得真像顾昭"，又想起前世林潇潇把她的画撕成碎片时说的"丑死了"，嘴角不自觉扬起来。
顾昭跟着坐下，把她的保温杯推到手边："早上凉，喝热牛奶。"
午休铃响时，班主任抱着一摞报名表走上讲台。"下周学科对抗赛，数学物理化学三门，每班限报两人。"她推了推眼镜，"想挑战的举手。"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电扇转动的声音。
苏小满正低头整理错题本，突然看见身侧的影子晃了晃——顾昭举着手，指尖几乎碰到天花板："老师，我报数学和物理。"
"顾昭？"班长安子然的笔"啪"地掉在地上，"你不是说'数学卷子比拳套还沉'吗？"
"那是以前。"顾昭侧头看了眼苏小满，后者正用圆规在草稿纸上画小太阳，"现在...有动力了。"
全班哄笑起来。
苏小满的圆规尖戳到指尖，疼得缩了下，又立刻展开草稿纸推过去："放学后去图书馆，我陪你练题。"
"那我要吃烤肠当奖励。"
"两根。"
"成交。"
放学后的夕阳把走廊染成橘子色。
顾昭站在教室门口等苏小满收书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那是他每次紧张时的小动作。
苏小满把漫画原稿小心塞进文件袋，抬头正看见他泛红的耳尖："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我奶奶...她最近总念叨，说想看看我同学。"顾昭摸了摸后颈，"她不知道我在打拳，所以..."
"我知道。"苏小满把文件袋抱在胸口，"我会当最乖的同学。"
顾昭的奶奶住在城南老巷的红砖楼里。
推开门时，老人正坐在藤椅上织毛衣，茶几上摆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昭昭回来啦？"她眯着眼睛看苏小满，"这是...小满？"
"奶奶好！"苏小满赶紧弯腰，看见老人膝头的毛衣针上织着件藏青色毛衣，针脚细密得像星星，"您怎么知道我名字？"
"昭昭总说，班里有个姑娘画的画比巷口张师傅的糖画还好看。"老人拉着她的手往沙发上坐，"快尝尝桂花糕，昭昭今早特意去买的。"
顾昭站在玄关换鞋，耳尖红得能滴血。
他望着沙发上有说有笑的两人，忽然想起昨晚奶奶咳嗽到后半夜，自己躲在厨房抹眼泪时，苏小满发来的漫画——画里有个穿红棉袄的老太太坐在暖炉前，旁边写着"奶奶的毛衣针，能织出全世界最暖的冬天"。
临走时，奶奶把半盒桂花糕塞进苏小满手里："昭昭胃不好，你帮我盯着他，别总吃凉的。"
"知道啦奶奶！"苏小满抱着盒子转身，正撞进顾昭怀里。
他身上带着洗衣粉的清香，还有奶奶屋里的樟木香。
下楼梯时，他突然在转角停下，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以前我觉得，活着就是攒钱给奶奶治病，打赢拳赛不被人欺负。"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节上还留着昨晚训练的淡青，"但现在...我想考个好大学，学金融，这样能光明正大给奶奶看病；想每天给你带糖油饼，看你吃的时候眼睛弯成小月牙；想..."
"想和我一起当学霸？"苏小满仰起脸，眼眶有点热，却笑得像朵太阳花，"那我们一起努力吧，学霸大人。"
顾昭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动了动，伸手揉乱她的马尾："走了，再晚王奶奶的烤肠该卖完了。"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时，苏小满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摸出来看，是小米姐的消息："单行本封面用你俩在图书馆画的那张，记得让你男朋友摆个帅点的姿势~"
她慌忙把手机塞回口袋，却没注意到顾昭在路过报刊亭时，目光扫过墙上的"夜场拳馆·地下拳赛预告"海报。
等她再抬头，顾昭已经往前走了两步，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顾昭！"她小跑着追上去，"你走那么快干嘛？"
"怕烤肠被抢光。"他侧头笑，可耳尖又红了。
苏小满望着他的侧影，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教室，顾昭的校服袖口露出一点青紫。
当时他说是打篮球撞的，但...
她望着他越走越快的脚步，鬼使神差地放慢了速度。
等顾昭转过巷口，她悄悄跟了上去——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他的影子突然变得很轻，像片被风吹走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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