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踩我脚没关系，只要你不疼就好。

三天后，明华中学大礼堂挂着"文艺汇演最后一次彩排"的红横幅，舞台追光灯在幕布上投下菱形光斑。

苏小满站在后台镜子前，指尖捏着裙摆上的蕾丝边——前世此刻她正蹲在道具箱后哭，因为林潇潇故意把她的舞鞋鞋跟胶水松了，而今生她的舞鞋被顾昭用502胶加固过三遍，鞋跟硬得能敲核桃。

"小满！"顾昭的声音从幕布后传来，蓝白条纹的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露出里面黑色打底衫，"老王老师说音乐没问题了，咱们先过一遍托举动作。"他走近时带起一阵风，混着少年人身上清冽的皂角香，苏小满闻着突然想起今早他塞给她的热豆浆——杯壁上还贴着便利贴，写着"补充糖分，防止转圈头晕"。

后台另一侧，唐浩蹲在道具箱后，指节捏得发白。

他盯着顾昭搭在苏小满肩上的手，喉结滚动两下。

三天前在舞蹈室，林潇潇红着眼圈跟他说："小满最近和顾昭走太近了，我总觉得...她是不是故意气我？"当时他拍着胸脯说"我帮你出口气"，现在裤兜里的滑石粉包被体温焐得发烫。

"各就位——"老王老师的哨声响起。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苏小满看见舞台中央有片极浅的白。

她脚步微顿，前世被陷害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年汇演她也是在转圈时滑倒，后来校方查监控，只拍到她自己踉跄的画面，林潇潇哭着说"我就知道小满太紧张"，而顾昭当时在教室给她补数学笔记，根本不知道她在后台哭到妆都花了。

"别怕。"顾昭的掌心贴上她后腰，温热的触感透过薄纱裙渗进来，"我在。"

音乐声响起。

前半段的滑步、拉手旋转都顺得像流水，直到第三段的连续转圈——苏小满的右脚刚碾上那片白，鞋底突然失去阻力，整个人往右侧歪去。

她瞳孔骤缩，脑海里闪过两个念头：完了要摔成表情包了；顾昭的手怎么还没拉我？

下一秒，手腕被铁钳似的力道攥住。

顾昭的手臂横在她腰后，带着她往顺时针方向急转半圈，原本的三圈转成了五圈，裙角在空气中划出银色弧线。

苏小满听见台下"哇"的一声，有女生喊"顾昭好帅"，李曼举着手机的手都抖了，镜头直往两人交握的手上怼。

音乐戛然而止时，苏小满的耳尖烫得能煎鸡蛋。

她喘着气抬头，顾昭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滴进领口，眼底却亮得像淬了星火："漫画里的主角，可不会被这点小意外难住。"

"这是你们临时加的？"李曼举着手机冲上台，发梢沾着舞台喷雾的水珠，"刚才那转圈圈的弧度，比原编排多了15度！"老王老师扶着眼镜直拍大腿："妙啊！

即兴发挥比设计的还精彩，这票观众不得把掌鼓烂？"

顾昭弯腰帮苏小满理了理被吹乱的刘海，指尖扫过她发烫的耳垂："先下台歇着，我去后台拿水。"他转身时，苏小满瞥见他白色舞鞋的鞋尖——原本干净的皮面蹭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的浅黄衬布，像被什么硬物刮过。

后台换衣间里，苏小满盯着顾昭的鞋尖，喉咙突然发紧："是不是刚才...我打滑的时候踩你脚了？"她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道擦痕，"对不起啊，我应该..."

"疼吗？"顾昭突然弯腰，指尖悬在她脚踝上方半寸，"刚才转圈时你膝盖是不是扭了？

我看你落地时重心偏了。"

苏小满愣住。

前世她在后台哭的时候，顾昭正对着她空着的课桌发愣；今生他站在她面前，眼里只有她的伤。

她鼻子一酸，摇头时发尾扫过他手背："我没事...倒是你，鞋都破了。"

"破的是鞋，又不是我。"顾昭蹲下来与她平视，嘴角翘成好看的弧度，"你踩我脚没关系，只要你不疼就好。"

这句话像颗小炸弹，在苏小满心口"轰"地炸开。

她想起前世毕业时顾昭塞给她的数学笔记，扉页写着"抱歉没保护好你"；想起今生他替她藏被林潇潇丢进垃圾桶的漫画原稿，说"你的宝贝，我帮你收着"；想起刚才他拉着她转圈时，掌心的薄茧蹭过她手腕——那是打拳时磨出来的，却用来护着她。

"小满？"顾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突然红眼睛？"

"沙子进眼睛了！"苏小满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猛灌，冰凉的水呛进鼻子，她一边咳嗽一边掏出手机，"我...我去微博发个排练花絮！"

她躲进后台角落的储物间，背贴着冰凉的墙。

手机屏幕亮起时，她点开私信界面，安子然的头像排在最上面——那是她前世的大学室友，现在是校广播站的干事。

她调出三天前在舞蹈室录的视频：唐浩从背包里摸出纸包，白色粉末在镜头里闪了闪。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三秒，苏小满按下，附上一行字："如果明天我没出现在学校，请帮我报警。"

"滴——"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响，储物间的灯"啪"地灭了。

黑暗里，苏小满听见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攥紧手机，心跳快得像擂鼓。

直到那道影子笼罩住她，唐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淬过冰的冷："你赢了一局，但还没结束。"

储物间的门"砰"地被推开，顾昭举着手机电筒冲进来："小满？

刚才看你进来半天没动静..."他的光照亮唐浩阴鸷的脸，又扫过苏小满发白的指尖，眉头立刻皱成川字，"唐浩，你在这干什么？"

唐浩扯了扯嘴角，侧身让出通道："找道具而已。"他经过顾昭身边时，肩膀重重撞了过去，却被顾昭伸手拦住。

苏小满看见唐浩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甩下一句"彩排结束了"，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顾昭转身时，手电筒的光扫过苏小满攥着手机的手，"刚才看你脸色不对..."

"没有，就是...有点累。"苏小满把手机塞进裤兜，对着他笑，"走啦，老王老师该催我们收拾东西了。"

两人并肩走出礼堂时，暮色正漫过屋檐。

苏小满仰头看天，晚霞把顾昭的侧影染成橘红色，他的校服外套搭在她肩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突然想起前世毕业那天，顾昭站在教学楼转角，手里攥着没送出去的情书——而今生，她的漫画里，男主角已经牵住了女主角的手。

次日清晨，苏小满踩着晨露走向教学楼。

金属储物柜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她掏出钥匙时，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刷"地从门缝里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