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苏小满的手机在枕头下震动得发烫。
她迷迷糊糊摸出来，班级群里"99+"的红色气泡几乎要炸出屏幕——最顶端是她凌晨三点发的消息："昨晚的投票结果出来了。"配图是张截图，蓝色柱状图里"林潇潇是校园反派"那一栏占了82%，像把明晃晃的刀扎在聊天框正中央。
"小满姐牛啊！"
"这数据比月考排名还刺激！"
"所以那个总在论坛发酸言酸语的'匿名热心市民'到底是谁啊？"
苏小满蜷在被窝里笑，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林潇潇"三个字。
前世这时候她正缩在教室后排，听着林潇潇和许婉清在讲台边用"真可怜"的眼神看她，现在...她翻身把手机举到眼前，屏幕里林潇潇半小时前发的"？？？"还挂在群里，后面跟着三个发抖的猫咪表情包。
"叮——"新消息弹出，是林潇潇的私聊："小满，是不是有人拿我开玩笑？
你帮我和大家解释下好不好？"
苏小满盯着对话框里那个滴着眼泪的兔子头像，前世林潇潇也是用这种无辜语气，说"我不是故意拿你手机发朋友圈的"，结果她的自拍照被P成了大花脸挂在论坛三天。
她捏着手机坐起来，晨光透过窗帘缝照在脸上，把嘴角的笑染得清亮："解释？
前世我解释了三年，结果呢？"
她没回消息，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
床头还躺着顾昭昨晚硬塞给她的烤肠，油纸袋上印着"老周烤肠"的红戳，摸上去还有余温——那家伙骑电动车绕了三条街，就为买她初中常吃的那家店。
"叮铃铃——"闹钟准时响起，苏小满套上校服，出门前对着镜子理了理刘海。
镜子里的少女眼睛亮得像星星，和前世那个总低头看脚尖的自己判若两人。
她抓起漫画本塞进书包，临出门又折回来，把手机里"小满的校园日常"微博设置成"定时发布"——四格漫画《黑幕揭秘》已经画了三天，就等今天收网。
课间操的广播声刚响，高二（3）班的队伍就开始骚动。
顾昭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双手插兜从队伍最后走到最前面，运动鞋在水泥地上踩出"哒哒"的响。
林潇潇正站在第一排和许婉清咬耳朵，余光瞥见阴影罩下来，抬头就撞进顾昭冷得像冰碴子的眼神里。
"听说你最近很忙？"顾昭歪头，嘴角还挂着惯常的吊儿郎当，"又是借手机又是找拍档，要不要我帮你请假？"他指节敲了敲林潇潇怀里的保温杯，"省得你累出个好歹，我还得去医院给你送慰问品。"
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像炸开的爆米花。
许婉清攥着林潇潇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林潇潇的脸白得像张纸，口红被抿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印子，半天挤出句："顾...顾哥开玩笑呢吧？"
"谁和你开玩笑？"顾昭突然凑近，校服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伤疤——那是上次地下拳赛被划的。
林潇潇吓得后退半步，后腰抵在花坛边的铁栏杆上，发出"哐当"一声。
"顾昭！
回队里！"体育委员扯着嗓子喊。
顾昭冲林潇潇挑了挑眉，倒退着跑回队伍，经过苏小满身边时压低声音："刚才她手都抖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苏小满憋着笑，用漫画本挡住嘴。
顾昭的校服袖子扫过她手背，带着点拳馆里的汗味混着薄荷糖的甜，和前世那个总把她堵在楼梯间吼"你装什么无辜"的校霸，简直判若两人。
午休时间，苏小满抱着一沓A4纸溜进教师办公室。
周老师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教案摊开在桌上，第三页夹着张便利贴："今天找张子轩谈谈。"她把用回形针别好的证据包轻轻放在教案上，最上面是张便签，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真相藏不住了哦～"
"小满？"身后突然响起周老师的声音。
她手一抖，证据包"哗啦"散了半桌——林潇潇和许婉清的聊天记录截图、张子轩论坛后台操作日志、还有张偷拍的照片，林潇潇往许婉清手里塞五十块现金，背景是学校小卖部的冰柜。
周老师推了推眼镜，弯腰捡起照片："这是...？"
"我帮同学整理的学习资料！"苏小满抓过证据包塞进怀里，耳尖通红，"老师您继续备课，我...我去食堂了！"
她逃也似的跑出门，后背贴着墙直喘气。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风，把她额前的碎发吹起来。
前世这时候她正蹲在厕所隔间哭，因为林潇潇说"你画的漫画好丑"，现在...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证据包，嘴角翘得老高。
下午第一节课前，张子轩从教务处出来时像只被踩扁的气球。
他抱着作业本晃到苏小满座位边，喉结动了动："对...对不起。"
苏小满正用铅笔在课本上画顾昭的Q版画像——圆溜溜的眼睛，翘翘的呆毛，和刚才课间操时的拽样判若两人。
她抬头看张子轩，对方眼眶发红，手指绞着校服拉链头，金属扣把布料勒出深深的褶子。
"你帮林潇潇删我漫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蹲在电脑前重画到凌晨三点？"她把铅笔尖抵在课本上，在顾昭画像的头顶画了朵小乌云，"你收她五十块的时候，知不知道那是我给妈妈买生日蛋糕的钱？"
张子轩的眼泪"啪嗒"掉在作业本上，晕开团蓝墨水："我...我就是想给许婉清买奶茶...她总说我穷酸..."
苏小满没接话，低头继续画漫画。
顾昭的小乌云被她涂成了粉色，还加了两撇弯眉毛——像极了他昨晚给她买烤肠时，说"小姑娘的胃要哄着养"的表情。
放学后的教室只剩苏小满和顾昭。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微博后台的消息提示疯狂跳动。
四格漫画《黑幕揭秘》已经发出去半小时，评论区像炸开的蜂窝：
"第一张：林潇潇借手机时甜得像蜂蜜，第二张：许婉清举着手机躲在树后，第三张：张子轩在后台点'置顶'时手抖，第四张：三人躲在楼梯间数钱——这比刑侦剧还刺激！"
"求转发！打脸现场教学！"
"林潇潇退散！苏小满冲鸭！"
顾昭凑过来看，胳膊肘碰得电脑晃了晃："你这漫画里的我怎么是只柴犬？"
"忠犬男主当然要画柴犬。"苏小满戳了戳屏幕上摇尾巴的柴犬，"昨晚你送我回家时，尾巴都要摇上天了。"
顾昭耳尖发红，伸手要抢她的鼠标："那我现在是不是该..."
"叮——"电脑突然弹出登录提醒。
苏小满低头看，微博账号的"最近登录设备"里多了个陌生的IP地址，定位显示在"明华中学教师办公楼"。
她手指顿了顿，快速关掉提示框——林潇潇的爸爸是校图书馆管理员，能进教师办公楼不奇怪。
"怎么了？"顾昭察觉她的异样。
"没事。"苏小满合上电脑，把书包甩到肩上，"有些人，终于该退场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顾昭的电动车停在花坛边，后座上还放着她落在他车上的漫画本。
她跨上车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微博的安全提醒："您的账号于17:23在异地登录，是否为本人操作？"
苏小满盯着屏幕笑了笑，把手机塞进顾昭的校服口袋："帮我收着，我怕摔了。"
顾昭踩下油门，风掀起两人的校服衣角。
苏小满贴着他后背，闻着熟悉的薄荷糖味，突然想起前世今天，她正蹲在操场角落哭，因为林潇潇说"顾昭都嫌你烦"。
现在...她抬头看天，晚霞像团烧得正旺的火，把整片天空都染成了暖色调。
"顾昭。"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明天早自习，陪我去教务处好不好？"
"好。"顾昭的声音被风声揉碎，"你让我陪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电动车驶出院门时，苏小满的手机在顾昭口袋里又震了震。
屏幕亮着，最新的登录提醒像道小红旗："您的账号于17:30再次异常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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