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切进来，在黑板边缘镀了层金边。
早自习的铃声刚落，班主任周老师抱着一沓教案走进来，皮鞋跟叩在瓷砖上的声响让林潇潇猛地抖了下肩。
"林潇潇同学。"周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第三排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从今天起暂停你学生会宣传部部长职务，所有校园活动权限暂时收回。
三天内交两千字检讨，一式三份。"
教室里响起抽气声。
林潇潇"唰"地站起来，校服拉链勾住了课桌上的透明胶，"哗啦"扯下一块皮。
她指甲掐进掌心，声音发颤："老师！
我...我昨天是被苏小满威胁的！
她伪造证据..."
"机房监控在总务处存了三个月。"周老师翻开教案，里面夹着张拷贝好的U盘，"九月七号下午三点零五分，你确实在302机房对唐浩说'把这段剪辑成苏小满说我坏话的样子'。
需要我现在叫电教老师调出来投影吗？"
林潇潇的脸瞬间从惨白转为涨红，像被人当众扯掉了精心织的网。
她抓住桌角的手青筋凸起，喉咙里滚出半声"我..."，最终又重重坐下，校服袖子扫得桌上的英语练习册"啪"地掉在地上。
苏小满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课本边缘。
前世此时，她正躲在卫生间隔间里哭，听着同班同学在外面议论"没想到苏小满这么阴"；而现在，她能清楚看见林潇潇睫毛上挂的湿意，闻见走廊飘来的豆浆香——这一次，她是站在光里的。
"叮铃铃——"
下课铃救了林潇潇的难堪。
她弯腰捡练习册时，苏小满已经抱着历史笔记站了起来。
顾昭从后门晃进来，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头，经过她座位时用指节敲了敲桌角："我去买烤肠，给你带根脆骨的？"
"等我五分钟。"苏小满眨眨眼，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
唐浩正趴在桌上用手机刷舞蹈社的排练视频，耳机线缠成个死结。
苏小满在他课桌前站定，指尖敲了敲他手机壳上镶的水钻："唐同学，请教个事儿？"
"哟，大画家有问题问我？"唐浩把耳机扯下来塞进口袋，鼻孔快翘到天花板，"说吧，什么事儿？"
苏小满从书包里摸出包小熊饼干推过去："听说你爸是食堂老板？"
"那当然！"唐浩立刻撕开包装，嚼着饼干含糊道，"我爸承包了明华的食堂，校长见了他都得笑...哎你问这个干吗？
想让我爸给你留小灶？"
"就是好奇。"苏小满摸出录音笔假装记笔记，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上次机房监控的事儿，你怎么能随便进出302？
我记得机房钥匙归电教组管啊。"
唐浩咽下最后块饼干，拍了拍校服口袋："我爸给后勤主任送过两箱有机奶，主任就把机房备用钥匙给我了。"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闭了嘴，"你...你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苏小满把笔记收进文件夹，转身时录音笔在掌心硌出红印，"就觉得能随便进机房的人，挺厉害的。"
午休时，安子然把奶茶杯捏得咔嗒响。
她盯着苏小满手机里刚发过去的证据包——林潇潇的录音、唐浩的对话、机房监控截图，鼻尖皱成小包子："你真打算把这些全捅出去？
林潇潇她...她以前还帮你占过座位呢。"
"以前的林潇潇早死了。"苏小满咬着吸管，看窗外香樟叶在风里翻卷，"前世她抢我男友时，可没想起帮我占过座位。"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屏幕黑下去前最后一秒，是顾昭半小时前发的消息："下午放学我在校门口等，别自己走。"
安子然突然抓住她手腕："你昨天说'如果我明天没出现'...你该不会真打算..."
"不会。"苏小满反手握住她的手，"但我得做最坏的准备。"她指腹蹭过安子然手背上的小伤疤——那是前世林潇潇推她撞碎玻璃时，安子然替她挡的，"这次，我不想再让任何人替我受伤了。"
放学后的夕阳把走廊染成蜜色。
苏小满收拾书包时，顾昭已经靠在后门等了十分钟，校服领口松松垮垮，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旧伤疤——那是上周地下拳赛留下的，他说"不疼，就是奶奶看了要掉眼泪"。
"走啊。"他拎起她的书包甩在肩上，"今天我妈炖了萝卜牛腩，非让我带你来吃。"
两人刚拐进巷口，三个染着黄毛的混混就从墙根闪出来。
中间那个叼着烟的歪头笑："小妹妹，跟我们走一趟？"
顾昭把苏小满往身后一挡，手机已经按了110。
警笛声从巷口传来的瞬间，混混们脸色骤变，烟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撒腿就跑。
林潇潇从电线杆后走出来，马尾辫散成乱草，眼眶红得像浸了血："苏小满...你赢了。"
"我从来没想赢你。"苏小满望着这个前世让她失眠三年的人，突然觉得喉咙发涩，"我只是想活成自己。"
顾昭轻轻碰了碰她手背。
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处未消的青肿——那是上周替她挡下的混混拳头。
他没说话，但体温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像团烧不尽的火。
晚上十点，苏小满的数位板屏幕泛着暖光。
她画完最后一格：穿红裙子的女孩站在阳光下，手里的信飘向垃圾桶，远处穿白校服的姑娘笑着向她跑来。
配文是："真正的友情，不需要用背叛来证明。"
微博提示音此起彼伏。
她划开评论："这女二是不是林潇潇？" "求后续！
想看女二打脸！" 最后一条是顾昭的私信："漫画里那个穿白校服的，画的是我吗？"
她对着屏幕笑出声，关掉电脑时，窗外的月光正漫过书桌上的全家福。
照片里妈妈的笑和记忆里重叠——前世她总说"别惹事"，这世她握着她的手说"小满，你做得对"。
"这一世，我不再做那个任人宰割的苏小满。"她对着月光轻声说，把电脑推进抽屉。
月光爬上窗帘时，教务处的窗户还亮着灯。
林潇潇捏着钢笔坐在空办公桌前，检讨书只写了半页。
她望着窗外明华中学的校牌，突然想起上周还在宣传部布置迎新墙，那时她指着苏小满的漫画说："这种小打小闹也能当画家？"
钢笔尖戳破了信纸，洇开团墨渍。
她盯着那团黑，忽然想起苏小满今天看她的眼神——不是怨恨，不是得意，是...看陌生人的平静。
走廊传来脚步声，她慌忙低头写字。
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字："我...我认识到了错误..."
而此刻的苏小满正抱着枕头蜷在被窝里，手机屏幕亮着顾昭的新消息："明天早自习，我帮你占第一排的座位。"她回了个猫咪摇尾巴的表情，翻身时，床头的录音笔在月光下闪了闪——里面存着唐浩的声音："我爸给后勤主任送过两箱有机奶..."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说：有些秘密，该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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