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明华中学的铁门刚错开条缝，林晓雪就把卡布奇诺的奶泡搅得稀烂。
咖啡的苦香混着焦糖的甜腻在鼻尖翻涌，她指尖发凉，金属银匙磕在杯壁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像在数秒。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定位——苏小满的手机信号还停在天台，可校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涌出穿蓝白校服的学生，帆布鞋踩过水泥地的窸窣声、书包拉链的摩擦声、远处单车铃铛的清脆叮当，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膜。
"姐，那丫头怎么还不出来？"坐在对面的马仔搓了搓手，腕子上的红绳晃得人眼晕，皮椅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林晓雪捏着银匙的指节泛白，指甲在手机壳上敲出急促的鼓点，每一下都像敲在她自己的太阳穴上。"再等等。"她扯出个笑，声音干涩，"那丫头向来爱装文艺，说不定在天台写酸诗呢。"可她心里清楚，那巷口的麻袋、买通的保安、监控的盲区，每一步都像蛛网般精密，就等苏小满一头撞进来。
七点五十分，咖啡厅挂钟的铜摆刚晃过"10"，林晓雪的手机突然炸响。
她接起来的瞬间，马仔看见她脸上的笑像被按了暂停键——先是僵住，接着眼尾的泪痣跟着哆嗦，最后整个人"腾"地站起来，咖啡杯"哐当"砸在大理石桌面，温热的液体溅上她的裙摆，黏腻地贴着皮肤。"什么？
昭哥带着警察？"她的声音尖得能划破玻璃，"不是说监控都搞定了吗？
废物！"话音未落，指甲已深深掐进手机壳，发出“咔”的一声裂响。
同一时间，明华中学后巷的路灯"啪"地亮起，昏黄的光晕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映出五个黑影。
苏小满抱着书包站在巷口，冷风裹着桂花的甜香钻进鼻腔，耳垂被吹得发麻。
面前五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把麻袋往地上一甩，布料摩擦石砖的“沙沙”声令人牙酸，为首的叼着烟，刀疤从左眼斜到下巴，烟头忽明忽暗，像毒蛇的信子："小丫头片子，跟我们走一趟——"
"等会儿。"苏小满歪头指了指头顶，声音清亮，"你们知道吗？
这巷子口的摄像头，上个月刚换了高清的。"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实时监控画面，蓝光映在她瞳孔里，"不信的话，现在打110，看看警察来的快还是你们跑的快？"话音刚落，身后巷口传来皮靴碾过碎石的“咯吱”声，节奏沉稳，像心跳。
顾昭穿着件黑风衣，袖口露出半截纹身，身后跟着老K和两个穿警服的人。
风掀起他的衣角，带起一阵冷冽的烟草味。"我当是谁呢。"他插着兜走过来，目光扫过刀疤男的红绳，声音低沉，"上个月在夜场拳馆，你被我三拳打趴下的样子，忘了？"刀疤男的脸瞬间煞白，烟"扑"地掉在地上，火星溅在鞋面，烫出一点焦味。
老K已经掏出银亮的手铐，金属冷光一闪，两个警察冲上来反剪住他的胳膊，皮带扣碰撞的“咔嗒”声在巷中回荡。
苏小满看着顾昭风衣下若隐若现的警徽反光，突然笑出声："原来你今天穿风衣，是为了藏这个？"
"不然呢？"顾昭伸手把她往身后带了带，指尖蹭过她冻红的耳垂，那一瞬的温热像火苗窜过皮肤，"总不能让我家小狐狸被冷风灌着等英雄救美。"
回程的警车上，苏小满的膝盖抵着顾昭的大腿，车窗玻璃冰凉，倒退的梧桐树影在她脸上划过斑驳的光。
他的手裹着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渗进来，像暖流漫过指尖。"不是说好了在教室等我？"他低声问，声音混着引擎的低鸣。
"我就是想确认。"苏小满望着窗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你今天在天台说的'别演了'，是真的，还是为了配合收网。"
顾昭突然捏了捏她的虎口，力道轻却坚定。
警车路过路灯时，他的侧脸被照得很清楚，喉结动了动："上周你给我带的早餐，不是芥末三明治，是加了双蛋的。"
"那又怎么？"
"我吃了十七年的三明治，第一次吃的时候没吐。"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发丝间传来他温热的呼吸，"小狐狸，我早该告诉你——从你把我的数学作业藏在讲台抽屉，害我被老班骂的那天起，我就不想演了。"
苏小满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她点开微博，最新一条动态刚发出去十分钟，评论已经九千+："有些人以为可以操控别人的人生，但忘了——我不是演员，不需要剧本。"配图是天台的夕阳，两个交叠的影子像两棵缠在一起的树。"小满姐杀疯了！""那个林晓雪之前还买营销号说你是小三，现在脸疼吗？""昭哥的影子好man！
求小满多更恋爱日常！"
林晓雪的公寓里，手机屏幕的冷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盯着评论区里"林晓雪滚出明华"的词条，指甲深深掐进手机壳，"咔"地一声裂了道缝。
最后她尖叫着把手机砸向茶几，玻璃碎片溅到脚边，她踩着碎片扑向垃圾桶，把早上刚买的香奈儿口红一支支掰断，膏体断裂的“啪啪”声混着她的喘息："苏小满！
你赢了一时，但我不会放过你——"
深夜十一点，天台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窗户，拂过苏小满的发梢。
她趴在桌上翻证据链，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中，顾昭坐在旁边给她热牛奶，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奶香氤氲。"资金流向、张局的收条、林晓雪指使手下的录音......"她用红笔在"地下拳馆非法交易"几个字上画了个圈，笔尖划过纸面的“嘶”声格外清晰，"明天交给陈队，够他们喝一壶了。"
"嗯。"顾昭把热牛奶推到她手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摸口袋，"对了，你上周说想看......"
"叮——"
苏小满的手机弹出备忘录提醒。
她点开，空白页上刚输入几个字："顾昭今天生日——"
"看什么？"顾昭凑过来，呼吸拂过她耳畔。
"没、没什么！"苏小满手忙脚乱锁了屏，耳尖红得能滴血，"就是......明天要交的作业！"
顾昭笑出了声，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指尖的温度在发丝间流连。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像撒了把细碎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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