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明华中学的窗户,细碎光斑在课桌边缘跳跃,像撒了一层金粉。
苏小满抱着书包冲进教室,发梢还沾着晨风的凉意,耳边是走廊远处值日生拖地的“沙沙”声。
她昨晚特意把录音笔塞进粉色兔子挂件里,此刻正捏着挂件在楚晴桌前站定,金属笔身隔着布料硌得指尖生疼,仿佛握着一块沉甸甸的冰。
兔子耳朵微微晃动,绒毛蹭过她掌心,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
楚晴正咬着吸管喝豆浆,塑料杯发出轻微的“咕嘟”声,抬头见她这副紧张模样,差点被呛到:“祖宗,你这是要去拆炸弹啊?”她说话时,温热的豆香气混着晨光扑面而来。
苏小满蹲下来,把挂件往楚晴课本上一放:“昨晚老K威胁顾昭的录音全在这儿。林晓雪之前帮老K联系过地下拳馆的赞助,这段能证明她跟黑产有牵连。但什么时候公开合适?”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角,那里有道浅痕,是顾昭上周帮她修课桌时留下的。
木纹粗糙,像一道隐秘的印记,指尖划过时,仿佛能触到那天他低头拧螺丝时专注的侧脸。
楚晴抽了张纸巾擦嘴角,指尖轻轻叩了叩兔子挂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顾奶奶刚醒,顾昭现在最忌讳节外生枝。”她突然挑眉,“你昨晚去医院,是不是给顾奶奶带了桂花糕?”见苏小满耳尖发红,楚晴笑出声,“行啦,我懂。等顾奶奶各项指标稳定了,咱们再把这录音交给陈主任。现在要是闹大,顾昭得急得掀了教学楼。”
苏小满松了口气,把挂件收进书包夹层时,拉链摩擦发出“嘶啦”一声,指尖触到布料内衬的温热。
她瞥见顾昭的课桌——他总把校服搭在椅背上,此刻那片藏蓝还带着清晨的凉气,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内里洗得发白的布料。
她鬼使神差摸了摸校服下摆,布料粗糙却柔软,残留着一点洗衣粉的清香。
指尖刚触到衣角,就被路过的后桌撞个正着,后桌吹了声口哨:“苏小满你完了,顾昭要是知道你偷摸他衣服——”
“摸什么?”
熟悉的低哑嗓音从头顶落下,像一道电流窜过脊背。
苏小满手忙脚乱缩回手,抬头正撞进顾昭带着笑的眼睛。
他校服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露出一截结实的锁骨,晨光里发梢还沾着点湿,显然刚跑完早操,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带着少年运动后的热气。
“没、没摸!”苏小满耳尖烫得能煎鸡蛋,转身抓起楚晴的语文书猛翻,纸页“哗啦”作响,“我帮楚晴找笔记!”
楚晴憋着笑把书抢回来:“顾大校霸,你家小满刚才可惦记你校服呢。”
顾昭弯腰把早餐放在苏小满桌上——是她昨天顺口提的虾肉小笼包,还冒着热气,蒸腾的白雾模糊了她的镜片。
他指尖蹭了蹭她泛红的耳尖,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惦记我直说,摸校服多费劲。”
上课铃适时救了场,清脆的铃声在空旷的走廊回荡。
苏小满低头咬小笼包,汤汁“啪”地溅在练习册上,油渍在纸面晕开。
顾昭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桌子,指腹不小心碰到她手背,两人同时顿了顿,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细小的火花窜过。
午休时,顾昭拽着她往操场走。
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露出里面白色T恤,布料紧贴腰侧,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苏小满盯着那片起伏的轮廓,心跳快得像打鼓,耳膜嗡嗡作响。
直到他在老槐树下停住,她才发现他掌心全是汗,湿漉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他捏着她手腕,拇指反复摩挲她腕骨,声音发哑:“小满。以后别再跟老K他们硬碰硬了。”他喉结滚动,像在吞咽某种沉重的情绪,“我昨晚梦见你被推进巷子里,我跑啊跑,就是够不着你。”
苏小满仰头看他。
他眼尾泛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大狼狗,呼吸带着微微的颤抖。
她伸手碰了碰他眼下的青黑——昨晚在医院守了奶奶半宿的证据,指尖触到的皮肤微凉,像一层薄霜。
“那你知道我昨晚梦见什么吗?”她轻声说,“我梦见你在拳台上被人打,血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我喊你名字,你却冲我笑。”
顾昭突然把她搂进怀里,槐树叶子沙沙落在两人肩头,带着初夏的湿润气息。
他的心跳震得她耳朵发痒,像一面鼓在胸腔里擂动:“我不怕疼,我怕的是……”他顿了顿,“怕有一天我护不住你。”
苏小满圈住他腰,指甲轻轻掐他后背:“那我也不怕危险,我怕的是你一个人扛所有事。”她想起昨晚在医院,顾奶奶拉着她的手说“昭昭这孩子,从小就爱把苦往肚子里咽”,鼻子突然发酸,“顾昭,我们是同桌。同桌就是要一起吃芥末三明治,一起藏作业,一起……”她吸了吸鼻子,“一起把难事儿掰成两半儿扛。”
顾昭低头吻她发顶,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好。”
下午的拳馆仓库里,阿飞攥着安全帽的手直抖,指节发白,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与皮革的腥味,角落里一只老鼠窜过,发出“窸窣”的声响。
老K正蹲在地上擦拳套,金属指虎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毒蛇的牙。
他每擦一下,布料与金属摩擦的“吱嘎”声都让阿飞脊背发凉。
“老大。”阿飞喉结滚动,声音干涩,“苏小满不是普通女生。她能查到林晓雪跟咱们的关系,能让顾昭为了她退赛……”他想起昨晚在医院天台,苏小满蹲在顾奶奶床前剥橘子,橘子皮的清香混着消毒水味,她指尖沾着汁水,轻声哄老人,“她要是铁了心跟咱们作对,麻烦大了。”
老K突然笑了,指虎敲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闷响:“我当然知道。”他站起身,身高比阿飞高出半头,影子压过来,像一堵墙,“所以她越聪明,就越得消失。”
阿飞后背抵上冰凉的货架,铁架的寒意透过校服渗进皮肤:“你要杀她?”
“杀?多脏手。”老K扯了扯嘴角,烟味从他唇间逸出,“找两个兄弟,把她堵在放学路上。不用下重手——”他眯起眼,指虎在掌心转了个圈,“吓破她的胆,她自然不敢再查。”
放学后的巷口,蝉鸣吵得人头疼,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耳膜。
苏小满抱着画本往家走,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突然,胳膊被人猛地拽住,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一步。
“妹子,借两步说话。”
两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挡在巷口,其中一个叼着烟,指节上纹着蝎子。
烟味熏得她皱眉,辣得眼睛发酸。
苏小满心跳漏了一拍——这是老K手下的标志。
她后退两步,后背抵上砖墙,粗糙的墙面磨着校服,画本“啪”地掉在地上,铅笔滚了一地,发出“叮当”的脆响。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她声音发颤,手却悄悄摸向书包侧袋——那里装着顾昭给她的防狼警报器,金属外壳冰凉刺骨。
“不干什么。”蝎子男逼近两步,烟味扑面而来,“就是让你明白,有些事儿……”
“滚!”
一声暴喝炸响,像惊雷劈开闷热的空气。
顾昭像道黑色闪电冲过来,一把将苏小满护在身后。
他校服被风掀起,露出腰侧的肌肉线条,眼里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火:“碰她一下,我拆了你们拳馆。”
蝎子男梗着脖子要往前冲,巷口突然传来阿飞的声音:“都停手!”
阿飞跑过来时,校服领口被扯得乱七八糟,额角还沾着血,血珠顺着脸颊滑下,滴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一把拽住蝎子男的胳膊:“老板说过,谁都不准动苏小满!”他转头看向苏小满,喉结滚动,“你……你先跟顾昭走。”
蝎子男犹豫片刻,骂骂咧咧踹了脚墙:“算你走运。”
顾昭把苏小满的画本捡起来,指尖都在抖。
他仔细检查她的手腕有没有被拽红,突然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我背你走。”
“顾昭!”苏小满脸爆红,“我又没受伤!”
“我乐意。”他闷声说,脚步却放得极轻,“以后放学必须等我,听见没?”
路灯亮起时,顾昭送她到单元楼下。
暖黄的灯光里,他抱着她的书包,喉结动了动:“小满,你是我唯一的软肋。”他低头看她,眼睛亮得像星星,“以前我觉得软肋是弱点,现在才知道……”他轻轻把她搂进怀里,“软肋是命。就算全世界都逼我放手,我也不会。”
苏小满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
他校服上还沾着拳馆的汗味,混着洗衣粉的清香,像道安全的围墙。
“那我就一直做你的软肋。”她轻声说,“就算世界崩塌,我也陪着你。”
远处的梧桐树后,阿飞摸出手机。
屏幕蓝光映着他青肿的脸,指节发白地按下号码。
“喂?”
“我是阿飞。”他盯着路灯下相拥的两人,喉结滚动,“我想谈一笔交易——关于林晓雪的所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