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苏小满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她迷迷糊糊掀翻薄被，拖鞋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响，睡乱的头发翘成小毛团。
门开条缝往外瞧，只看见一个印着A大校徽的白色餐盒搁在走廊地砖上，像朵开在晨光里的玉兰。
“谁啊……”她揉着眼睛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餐盒就缩回——还温乎着，显然是刚放下不久。
左右张望，楼道里只飘着隔壁宿舍飘来的麦片香，连个人影都没。
苏小满咬着唇把餐盒抱进屋，反锁上门才拆开。
掀开盖子的刹那，虾仁煎蛋的焦香混着烤肠的油香窜出来。
她盯着黄澄澄的蛋饼上那朵用番茄酱画的歪歪扭扭的小花，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底下压着张便签纸，画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女生，马尾辫垂在课本上，嘴角还沾着铅笔灰——正是她上周在图书馆画累了睡着的模样。
旁边字迹潦草却工整：“不准熬夜画画，也不准把我关在冰箱外。”
苏小满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
去年冬天她赌气把顾昭送的照片锁进冰箱，说要“冷处理”，结果这男人真捧着热奶茶在冰箱前站了半小时，冻得鼻尖通红还念叨“我陪你一起冷”。
她吸了吸鼻子，把纸条翻过来——背面有一行若隐若现的字，对着台灯一照，显现出顾昭特有的连笔：“沈若曦要我在迎新晚会独唱，我说我只会合唱——和你一起唱的那首。”
“笨蛋。”她抽了张纸巾按在眼睛上，手机突然在枕头边震动。
打开宿舍群，她故意发消息：“哪位好心人点的爱心早餐？虾仁煎蛋烤肠配现磨豆浆，这味儿太对胃口，该不会下了毒吧？”
“毒？”小米姐表妹秒回，附带三个笑出眼泪的表情，“我今早看见三号楼前有个傻子抱着保温箱跑，被保安追着问是不是送外卖的，他说‘我是给女朋友送饭的’。”后面跟着段模糊的视频——穿黑色连帽衫的男生跑得飞快，帽檐下露出半截耳尖，红得像颗糖葫芦。
苏小满盯着视频里晃动的身影，嘴角压都压不住。
正想回复，手机又弹出条消息：“对了，刚才沈若曦的助手来敲我们宿舍门，问有没有看见顾昭的早餐盒，我装傻说‘可能被野猫叼走了’~”
她对着屏幕笑出声，把凉掉的豆浆倒进保温杯。
刚要出门，走廊里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
美术教室的颜料味混着数位板的电子音，苏小满正对着屏幕调整漫画分镜。
门被推开时，她头也不抬——沈若曦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比人先到三步。
“苏同学。”甜得发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昭最近在社团联盟帮了不少忙，我正和导师说要重点培养他呢。”
苏小满笔尖顿在数位板上，画面里穿西装的“温柔学姐”头顶突然冒出发黑的小恶魔角。
她转着椅子抬头，笑得像只刚偷到鱼的猫：“培养？那学姐可要当心了，我前几天刚翻到本《校园社团黑幕录》的大纲，第一章就叫‘学姐的温柔陷阱’。”她晃了晃数位板，“你说，要是画个‘学姐用奖学金当诱饵，逼穷学生当吉祥物’的故事，会有多少人买？”
沈若曦的笑容僵了半秒，指尖在身侧攥成白团。
她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苏同学真会开玩笑。”转身时裙摆扫过画架，带落张草稿纸——正是顾昭昨晚画的速写。
苏小满弯腰捡起，看见背面自己刚写的“下次走正门”，心跳漏了一拍。
等沈若曦的高跟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发现掌心全是汗。
当晚十点，苏小满抱着速写本往宿舍走。
经过教学楼值班室时，窗缝里漏出点光。
她推开门，暖黄的台灯下躺着本素描本，封皮上用便利贴粘着张便签：“小满专用座位，闲人勿动——顾昭留”。
翻开第一页，是她去年撕“复读宣言”的样子。
那时她刚重生回来，在教室后墙撕下前世写的“明年再来”，眼眶红得像小兔子。
画边标题用粗马克笔写着：“我最怕的不是她走，是我配不上她的坚持。”
素描本里还躺着支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先传来沈若曦的轻笑：“顾同学，奖学金、实习、保研，我都能给你。”
“我不需要。”顾昭的声音带着冷硬的棱角，“我女朋友在等我，这些东西，她画笔下都有。”
苏小满攥着录音笔的手发颤，指腹蹭过画里自己翘起的发梢。
她翻到素描本最后一页，用铅笔歪歪扭扭写：“下次别偷偷来，走正门，我给你开门。”
深夜的微博私密分组里，她上传了扫描的速写图，配文：“我的校霸，还是只会用笨办法哄我。”发送前犹豫两秒，又补了句：“不过……我好像有点喜欢这种笨。”
同一时间，社团联盟监控室的荧光屏闪着幽光。
林浩宇盯着电脑上跳动的IP地址，指尖敲了敲键盘。
屏幕上显示着苏小满刚登录的社团论坛账号，搜索记录里赫然是“迎新晚会后台监控”“沈若曦 奖学金”。
“想曝光我们？”他扯了扯领带，嘴角勾起冷笑，“那就让你在迎新晚会上，当众‘失态’。”
窗外的月光漫过他的电脑屏幕，倒计时显示：“迎新晚会 剩余36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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