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枕边震动得几乎要蹦起来时，苏小满正蜷在速写本上补觉。
她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指尖刚碰到手机壳就被烫了似的缩回——屏幕亮得刺眼，热搜第三的标题像根针，直接扎进她还没完全清醒的神经里：#苏小满漫画被指美化黑社会#。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手指在屏幕上滑得发虚。
点进自己微博主页的瞬间，瞳孔骤缩成针尖。
最新一条动态的配图是幅漫画：顾昭戴着黑色拳套站在暗红色血泊里，阴影里隐约能看见倒下的对手，配文用了她最熟悉的手写体，却让她后背发凉——"我的男人，是黑夜最狠的刀"。
评论区已经炸成一片。"之前还觉得她小清新，没想到骨子里这么阴暗！""这拳馆背景一看就是地下黑拳，美化暴力犯？"最顶上的品牌方留言刺得她眼眶发酸："经核实，@小满的校园日常 近期言论与我方品牌价值观严重不符，原定于下月的联名合作即刻取消。"
她手忙脚乱输密码登录后台，"密码错误"的提示弹出来时，额头的冷汗顺着发梢滴在手机屏上。
二次验证的短信框空荡荡的——绑定的手机号不知何时被改成了陌生号码。
苏小满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晨光透过窗帘照在电脑上，她这才发现昨晚忘记关的创作文件夹里，最新的原稿还停在给顾昭画的Q版篮球赛图，根本没有那张"黑夜最狠的刀"。
"小满！"宿舍门"砰"地被撞开，小米姐表妹举着平板冲进来，刘海翘得像被雷劈过，"论坛炸了！
有人说顾昭指使你画这些炒作，还说他根本不是什么校霸是真·黑社会——"
苏小满抓过平板扫了眼帖子，冷笑一声："顾昭连微博都不常刷，谁信这种鬼话？"她点开私信，最上面一条未读消息让她呼吸一滞——发件人ID乱码，内容只有一行字："想拿回账号？
别查，否则你男人的'拳手身份'会变成'校园暴力典型'。"
前世的阴影突然涌上来。
那时她刚毕业当插画师，第一本漫画集因为"画风阴暗"被出版社退稿，编辑的批注还在耳边："读者想看阳光向上的青春，不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她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却在摸到速写本边角时突然冷静下来——那上面还留着顾昭昨天在晚会上塞给她的早餐盒印子。
"帮我递电脑。"她对小米表妹说，声音轻得像在怕惊飞什么，"查登录记录。"
电脑开机的嗡鸣声里，小米表妹凑过来看屏幕："最后一次登录IP是校内公共机房，时间凌晨三点......小满你上周是不是去过机房？"
"上周四帮社团做海报。"苏小满调出云备份的原始画稿，时间戳整整齐齐排着，"盗图那张的阴影层用了老版笔刷——我半年前就换新版了。"她点开对比图，鼠标在两张画的笔触间来回移动，"线条弧度也不对，我画顾昭的眼睛从来不会这么凶。"
小米表妹突然拍了下她肩膀："所以是有人偷你账号，用旧素材伪造内容，还威胁你别查？"
"不止。"苏小满关掉网页，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顾昭送的多肉上——他说这叫"不死鸟"，"他们想让我闭嘴，顺便离间我们。"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
顾昭的来电显示跳出来时，苏小满的手在半空悬了两秒才接起。
"我在你宿舍楼下。"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没睡醒的哑，可苏小满还是听出了紧绷，"辅导员叫我去谈话，说有人举报我唆使你发布暴力内容。"
她套上外套冲下楼，就看见顾昭倚在银杏树下，白T恤领口皱巴巴的，眼底浮着血丝。
他手里攥着部手机，屏幕亮着张聊天截图——对话框里"顾昭"说："把我打拳的样子画狠点，越血腥越有人看。"
"这他妈是P的。"顾昭把手机塞给她，指节捏得发白，"我微信好友里根本没这个'小满'，备注还是用的'苏同学'。"
苏小满盯着截图里的微信名："头像也是假的，我微信头像是你画的那只胖兔子。"她伸手碰了碰他发烫的耳垂，"昨晚你在哪？"
"拳馆。"顾昭顿了顿，喉结滚动，"没打比赛，就是......"他低头看她，眼神像被雨水打湿的小狗，"奶奶说我最近总往你这儿跑，训练量掉了，非让我加练。"
苏小满没再问。
她知道顾昭的拳馆在哪儿，那间藏在巷子里的"夜场"，他总说"打拳是为给奶奶买药"。
她信他，可当看到他手机里辅导员转发的"学生联名举报信"时，心里还是像被扎了根刺——举报信里有二十几个签名，排头的是沈若曦的名字。
"走。"她拽着他往教学楼走，"去机房调监控。"
"小满......"
"我要知道是谁凌晨三点用我的账号。"她回头冲他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还要知道是谁P的聊天记录。"
顾昭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
他身上还带着拳馆的汗味，混着点青草香，是她上次塞给他的薄荷糖味道。"不管他们怎么说，"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我永远是你画里那个给你带早餐、帮你藏作业、被你整蛊还乐呵的顾昭。"
苏小满吸了吸鼻子，在他背上捶了一拳："现在说这个肉麻话？
走啦！"
可等他们赶到机房时，管理员挠着头说："凌晨三点的监控？
昨晚服务器抽风，全删了。"
苏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沈若曦昨晚在后台攥着的音频线，想起那条匿名私信里的威胁，想起前世被退稿时编辑说的"见不得光"——这次，她偏要把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拽到太阳底下。
当晚，她翻出大学注册时绑定的旧邮箱。
那邮箱密码还是高中时和顾昭打赌输掉后被迫设的，她至今记得顾昭当时贱兮兮的笑："就设'昭哥最帅123'，多有纪念意义！"她输密码时手都在抖，系统提示却让她眼睛一亮："检测到异常操作，已触发安全恢复流程。"
"你们忘了，"她对着屏幕轻声说，"我最开始画画，就是为了记住一个人。"
同一时间，社团机房的空调嗡嗡响着。
林浩宇盯着电脑屏幕上被清空的登录日志，耳机里传来沈若曦的声音："等她发现是顾昭'出卖'她，情绪崩溃时，再放出他拳赛的血腥视频——让她亲手删掉所有关于他的画。"
他指尖在"删除"键上悬了悬，突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手忙脚乱关掉窗口时，屏幕右下角弹出条提示："用户@小满的校园日常 已申请安全恢复，需验证注册邮箱及身份证信息。"
林浩宇盯着那条提示，后背渗出冷汗。
他摸出手机给沈若曦发消息："她用旧邮箱了。"
"旧邮箱？"沈若曦的声音里终于有了裂痕，"不可能，她高中就该换了......"
机房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林浩宇电脑旁的速写本上——那是他偷拿苏小满的原稿时，不小心掉的。
画纸上，顾昭歪着脑袋笑，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昭哥才不是黑夜的刀，他是照进我生活的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