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手中的手机屏幕滚烫，林潇潇三天前发来的消息还泛着暖黄色的光。
她垂眸盯着那句“终于等到你大放异彩了！我把你的资料优先推给评审团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的防滑纹路——三天前她刚点开这条消息时，指尖还因感动微微颤抖，立刻把未公开的三幅原稿压缩打包，连“谢谢宝贝”的语音都带着欢快的颤音。
“现在想想，这哪是什么热心帮忙？”她轻声一笑，尾音却像是被砂纸打磨过般粗糙，“分明就是引我上钩。”
电脑屏幕突然亮起蓝莹莹的光，阿飞的视频通话弹了出来。
他的脸挤在镜头里，眼镜片反射着冷冷的光：“查到了！林潇潇的账户上周五进了一笔两万一千元的转账，备注是‘项目协调费’。”键盘的敲击声从扬声器里传来，“付款方是艺界文化基金——我查了他们的官网，理事长是林婉秋她舅舅！”
苏小满后槽牙咬得生疼。
她抓起桌边的马克笔，在白板上迅速画出时间线：投稿日期→林潇潇转发→林婉秋作品发布→通稿吹捧。
笔尖在“林潇潇”三个字上戳出一个洞，墨水晕开，像一团化不开的污血。
“要反击吗？”顾昭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他端着两杯热可可，杯口升腾的白雾模糊了他的镜片，“我让李然联系了一个做潮牌的朋友，假装要谈《校园日常》周边赞助的事。”他把杯子放在她手边，手指轻轻敲了敲电脑，“林潇潇要是接话，肯定会露出马脚。”
苏小满抬头看着他。
这个从前能把教室窗户踹出窟窿的校霸，如今穿着印着“禁止熬夜”的粉色围裙，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如同淬火的利刃。
她突然伸手勾住他的小指——前世她被误会时，他也是这样，把她堵在楼梯间，耳朵通红地说“我相信你”。
“就按你说的办。”她捏了捏他的手指，转身点开李然发来的录音文件。
电话那头林潇潇的声音甜得发腻：“原作者嘛……目前还在协商，不过主创是我们这边培养的～”尾音拖得像棉花糖一样，但在“培养”两个字上重重咬了一下，活像在说“圈养”。
苏小满把录音拖进剪辑软件，背景音里突然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那是林潇潇常去的那家法式餐厅，她从前总说“这里的餐具比高中实验室的试管还干净”。
“够了。”她关掉软件，点开漫画绘制界面。
四格分镜在数位板上展开：第一格是高中教室，扎着马尾的女生把早餐推给同桌（顾昭的刘海被她故意画得翘翘的）；第二格是手机屏幕，“闺蜜”发来“帮你转交资料”的消息；第三格是美术馆墙上的画，署名“林婉秋”；第四格是她举着原稿，配文“有些猎手，从高中就磨好了牙”。
她特意截取了一段林潇潇的语音作为背景音，导出时手都在颤抖。
按下发布键的瞬间，电脑提示音此起彼伏——粉丝群的消息99 +，超话里有人搬出高中校友的实锤：“那个画里的黑板报是我出的！林潇潇当时还找我借粉笔呢！”
凌晨两点，苏小满的手机震得几乎要跳起来。
她眯着眼点开行业群，林婉秋的消息像根刺一样扎了进来：“听说苏老师最近状态不太好？有些作品嘛……”她没说完的话被无数“？？？”淹没，但苏小满知道，这是想往“代笔”的方向引导。
“行啊。”她扯了扯顾昭的袖子，“帮我搬一下数位板，咱们来个大动作。”
两小时后，“百位读者共绘挑战”的微博发布：“临摹我的这幅小画（附线稿），发图@我并签名。画得像不算本事，画出各自的风格，那才叫原创。”她特意在评论区置顶了一条：“代笔？我倒要看看，一千个读者能画出一千个小满吗～”
天亮时，她被顾昭摇醒。
手机屏幕亮得刺眼——超话里全是歪歪扭扭却充满灵气的小画：有小朋友用蜡笔涂的，有大爷用毛笔勾勒的，甚至有位坐轮椅的奶奶用口红描绘的。
话题“我们都看得见原创”登上热搜第一，林婉秋清除计划#突然冲了上来又下去，她眯着眼截图，发现是系统提示“该话题涉及不实信息”。
“有意思。”她揉着眼睛翻到最后一条私信，发件人是“unknown@art.com”。
附件是一段监控视频，画面布满雪花点，只能勉强看到一个穿着米色大衣的女人推开门——那是林婉秋常穿的鄂尔多斯羊绒衫。
镜头扫过墙面，隐约能看到几张便签纸，其中一张的字迹被放大后，“目标：小满”四个字像一把刀，扎在屏幕上。
苏小满的鼠标悬停在播放键上，窗外的月光透进来，把“清除计划”四个字染成了冷蓝色。
她突然想起高中时，林潇潇把她的素描本扔进垃圾桶，还笑着说“帮你减轻负担”。
那时她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捡，现在——
她点击播放，模糊的画面里，林婉秋的手抬了起来，像是要撕掉某张便签。
苏小满的指尖轻轻按在电脑上，仿佛能透过屏幕摸到那些字的棱角。
“别急。”她对着空气轻声说道，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该撕掉的，从来不是我的画。”
电脑屏幕的蓝光中，监控视频循环播放着，林婉秋的影子在“清除计划”的便签前晃来晃去，始终没有碰到那张写着她名字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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