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说你后悔了？那我妈的血呢！

晨光漫过窗台时，苏小满正对着镜子调整耳坠。

那是母亲留下的银制耳坠，细链子上坠着朵半开的茉莉，此刻在她耳垂上轻轻摇晃。

她对着镜子扯出个笑，指腹摩挲过耳坠内侧刻着的"小满"二字——这是她特意准备的"武器"。

前世林潇潇总说"你妈画的画太锋利，像在割人"，此刻这对耳坠贴在皮肤上的凉意，倒真像把小刀片。

"叮——"手机在化妆台上震动，是阿飞发来的确认消息：半糖咖啡馆WiFi已接管，您的微信显示为普通聊天界面，但后台录音程序已启动，云端同步中。

她扫了眼时间，九点四十，足够提前十分钟到。

顾昭从玄关探进头来，黑色外卖服裹着精瘦的肩背，头盔夹在臂弯里："需要我提前去占靠窗位？"

"不用。"苏小满把手机塞进帆布包，又摸了摸包底的录音笔——虽然阿飞的技术够稳，但她总习惯双保险，"人多的地方，她不敢太放肆。"

顾昭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最后只帮她理了理包带："我在街角奶茶店对面，穿黄色外卖服，头盔压得低。"他顿了顿，声音放轻，"要是她碰你......"

"昭哥。"苏小满踮脚碰了碰他鼻尖，"我等这天等了两年。"

半糖咖啡馆的玻璃门在十点整被推开时，风卷着咖啡香扑过来。

苏小满坐在最显眼的四人座，面前摆着冰美式——林潇潇记得她不爱甜，但未必记得她今年改喝冰的了。

"小满......"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小满转头，就见林潇潇站在阴影里，素色连衣裙下摆沾着点晨露，眼眶红得像被揉皱的玫瑰花瓣。

她怀里抱着本棕色皮质相册，封皮印着"2018-2020"，正是她们高中那三年。

"坐。"苏小满指了指对面，把冰美式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前世林潇潇总爱"不小心"碰洒她的热饮，说"凉了伤胃"。

林潇潇坐下时，相册"啪"地磕在桌角。

她慌忙去扶，发梢扫过桌面，苏小满眼尖地看见她左手无名指在抖——和高二那年她撒谎说"我没拿你漫画参赛"时，抖的是同一根手指。

"这是我整理的......"林潇潇翻开相册，第一页是两人高二开学的合照，苏小满扎着羊角辫，林潇潇搭着她肩膀笑，"我每天半夜翻旧照片，才发现自己有多混账。"她指尖抚过照片边缘，"那天你在操场被人推下台阶，我明明看见是张燕燕干的，可我妈说......说要维护班级团结......"

苏小满垂眸盯着冰美式里的冰块，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她知道林潇潇在等她接话，就像前世每次她被欺负后，林潇潇都会用这种"我也很难过"的眼神，把她的委屈揉碎了咽下去。

"你妈。"她突然开口，"还在搞那个什么青少年创造力评估委员会？"

林潇潇的手指在相册页上顿住。

"我妈留的录音带里提过。"苏小满从帆布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亮着，"她说唐叔叔和林太太，是最早想买我漫画的人。"

"小满......"林潇潇的声音突然哽咽，"我也是上周才知道的。

我妈说那些评估是为了保护我们，说有些孩子心理太脆弱，需要......需要引导......"她猛地抓住苏小满的手腕，指甲掐进皮肤，"可后来我发现，他们给被霸凌的人灌安眠药，给举报者编谎话......你妈不肯签版权转让协议，他们才......才......"

玻璃窗外传来"叮铃"一声，是奶茶店的门铃。

苏小满的余光瞥见黄色外卖服闪过，喉结动了动——顾昭在。

她任林潇潇抓着自己，感受那双手从颤抖到用力，像前世无数次她需要安慰时，林潇潇给的拥抱。

"所以你现在来，是想赎罪？"苏小满抽回手，指尖扫过耳坠，"那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录成视频，发给媒体？"

林潇潇的瞳孔瞬间收缩。

她张了张嘴，又低头去翻相册："我现在还在她手下做事......但我真的想弥补......"

"弥补？"苏小满笑了，"高二那年我发烧39度，你说帮我去医务室拿药，结果拿回来的是退烧药和半瓶安眠药。

你说'吃了睡一觉就好'，结果我在宿舍昏迷了六个小时。"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当时的手指，也是这么抖的。"

林潇潇的手"啪"地扣在相册上。

咖啡馆的广播突然响起，是《小幸运》的旋律。

苏小满盯着林潇潇发红的眼尾，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的泪——和前世她"帮"苏小满擦掉眼泪时，用的是同一款带珠光的睫毛膏。

"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件东西要给你。"林潇潇从包里摸出个U盘，"这是评估委员会的部分档案，我......我黑进了内部系统......"

苏小满的手机在桌下震动。

她扫了眼屏幕，是阿飞的消息：目标手机正连接心镜咨询服务器，通话记录有18分钟静默传输。

她垂眸把U盘收进包里，指尖在帆布包内侧的暗袋上按了按——那里装着防数据窃取的屏蔽贴。

"潇潇。"她突然伸手碰了碰林潇潇的手背，"你说你后悔了？

那我妈的血呢？"

林潇潇的脸瞬间惨白。

街角的奶茶店门口，顾昭把外卖箱往脚边一墩，耳机里传来苏小满的话，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手已经攥成拳，指节泛白，却被身后的李然按住肩膀："再忍两分钟，她快套出'清除计划'了。"

"去他妈的两分钟。"顾昭喉结滚动，"她刚才掐小满手腕的劲......"

"你现在冲进去，她立刻闭嘴。"李然的声音冷静得像把刀，"你想让小满这两年的布局功亏一篑？"

顾昭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咖啡馆的落地窗——苏小满正垂着头，耳坠在晨光里闪了闪，像母亲墓碑前未干的露水。

他摸出兜里的薄荷糖，咬碎一颗，凉意在喉咙里炸开。

"阿飞说传输还在继续？"他问。

"嗯。"李然调出手机里的监控画面，"她每说三句话，就有0.2秒的静默，是在同步给服务器。"

顾昭的拇指重重按在奶茶杯盖上，塑料杯"咔"地裂了道缝。

咖啡馆里，林潇潇已经开始收拾相册。

她站起来时，裙角扫过苏小满的鞋尖，和高二那年在走廊相撞时的角度分毫不差。

"我......我该走了。"她低头把U盘往苏小满手里塞，"这些证据你收好，千万别让我妈知道......"

"知道什么？"苏小满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知道你在假装赎罪？"

林潇潇的手腕在她掌心里猛地一颤。

"你每次提到'母亲'，语调都会慢0.3秒。"苏小满松开手，"就像在背台词。"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音频频谱图，"还有，你刚才说'我真的想赎罪'时，心跳从78跳到92——和高二你偷拿我参赛作品时，心跳频率一模一样。"

林潇潇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

"慢走不送。"苏小满端起冰美式，冰块在杯里叮当作响，"哦对了，微博我发了段无声字幕，配的是《创伤重建指南》封面。"她歪头笑，"你猜，那些说'接受过林氏心理干预'的评论，是怎么冒出来的？"

林潇潇的脸瞬间煞白，转身时撞翻了邻桌的拿铁。

苏小满望着她跌跌撞撞跑出门的背影，摸出手机给顾昭发消息：收网。

回家的路上，顾昭开着摩托车，苏小满环着他的腰，能感觉到他后背绷得像块钢板。

"生气了？"她把脸贴在他后颈。

"气我刚才没冲进去。"顾昭的声音闷在风里，"气我明明听见她说'你妈不肯签字'，却只能攥着奶茶杯。"

苏小满笑了，在他背上画圈："但你听见她同步数据了，对吧？

阿飞已经定位到服务器IP，李然在查传输内容......"

"还有。"她摸出包里的U盘，"这个屏蔽贴能撑48小时，足够阿飞解析里面的东西。"

顾昭突然停下车，转身把她抱进怀里。

摩托车停在小区楼下的梧桐树旁，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后颈的小痣上——那是他打地下拳时被划的，现在淡得像粒星子。

"小满。"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我不想再让你......"

"不会了。"苏小满吻了吻他的喉结，"这次，我们一起。"

深夜，阿飞的电脑突然发出蜂鸣。

他揉着眼睛凑近屏幕，就见收件箱里躺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林母站在类似实验室的房间内，对着个戴耳机的女孩低声说："等她信任你那天，就是她崩溃的时候。"

阿飞的手指悬在播放键上，犹豫两秒后，还是点开了微信："昭哥，小满，你们来看这个。"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电脑屏幕上，把林母的脸切成明暗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