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盯着手机里那张偷拍照片，蓝格子窗帘被风掀起的弧度，和她今早离开宿舍时特意整理的褶皱分毫不差——对方连她摆放插画稿的位置都摸得透。
"小满？"顾昭的掌心覆上来，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温度，"先别急，我们一步步来。"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松开手机，转身就往病房外走。
顾昭跟着她的脚步，防刺手套在门框上刮出轻响："去哪儿？"
"回宿舍。"苏小满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阳台外的爬藤架。"
明华中学的老宿舍外墙爬满常春藤，苏小满记得上个月校工还来修剪过。
此刻她踮脚扒着二楼阳台边缘，指尖刚触到藤蔓就顿住——最靠近窗台的几根枝桠明显发蔫，断口处还沾着新鲜的绿汁，叶背的灰尘被蹭出两道平行的痕迹，像是有人踩过。
"有人踩着这玩意儿爬上来过。"她转身时撞进顾昭怀里，后者正仰头观察墙面，喉结动了动："上个月你说有麻雀撞坏花盆，该不会......"
"叮——"
阿飞的视频通话弹出来，屏幕里他的鸭舌帽歪到后脑勺，电脑蓝光映得眼眶发青："查到了！
隔壁宿舍楼天台的监控，昨天下午两点三十七分，有个戴鸭舌帽的男的，扛着长焦镜头。"
画面切到模糊的监控录像，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在天台边缘蹲下，镜头对准的方向正好是苏小满的宿舍窗户。
阿飞快速敲击键盘，画面放大——男人转身时，帽檐下露出半副金属镜框，反光刺得屏幕一白。
"眼镜蛇。"顾昭的声音沉下来，"林晓峰养的狗，专拍隐私视频勒索。
上回在夜场拳馆，他偷拍我打比赛被我逮住，后来是林潇潇......"
他突然噤声。
病床上的林潇潇正抱着涂鸦本，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听见"林晓峰"三个字时，指尖在"小满战士"的伞尖上重重一按，洇开一团蓝。
"启动红伞预案。"顾昭摸出手机，拇指在通讯录"李然"的名字上顿了顿，"原计划取消。"
"等等。"苏小满按住他手腕，眼睛亮得像星子，"不如将计就计？"
病房里瞬间静得能听见吊瓶滴液的声音。顾昭挑眉："怎么说？"
"他们不是想监控我吗？"苏小满掏出手机快速打字，"我发条动态，说三周年惊喜在钟楼广场。"她点开相册，翻出张模糊的夜景——钟楼的尖顶在路灯下像根银色铅笔，"配文就写'他说要给我个惊喜～'，定位打卡。"
阿飞突然笑出了声："绝了！
再让我伪造你的手机信号，让他们以为你整晚都在宿舍。
实际上......"
"我搬去你家。"苏小满转头看向顾昭，后者耳尖瞬间泛红——他们同居的事双方家长都还不知道，但此刻他只是用力点头："现在就收拾东西。"
李然的军靴声在走廊里炸响，他扛着个黑色工具箱推门进来，箱盖上还沾着草屑："后巷截获台无人机，内存卡有好东西。"
众人凑过去，视频里顾昭单膝跪地的画面被反复剪辑，背景音是刺耳的哄笑；苏小满转身跑开的镜头被放慢，眼泪被特效拉长成透明的线。
"合成的。"顾昭冷笑，指节敲了敲桌面，"连我左膝旧伤发作时的微颤都模仿得挺像——但他们不知道，我求婚从来不用单膝。"
苏小满噗嗤笑出声，刚要说话，阿飞的电脑突然发出蜂鸣。
他凑近屏幕，瞳孔骤缩："心镜咨询的服务器在扫交通摄像头，找你的车牌号！"
"正好。"顾昭抄起外套搭在苏小满肩上，"去旧礼堂。"
明华中学的旧礼堂在夜色里像头沉睡的巨兽，顾昭摸黑爬上讲台，手机电筒光打在木质地板上，照出几道熟悉的划痕——那是高三毕业典礼时，苏小满画黑板报摔下椅子磕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丝绒戒盒，放在讲台正中央。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洒下来，在"明华中学"的校徽上镀了层银。
"不管你在哪看着。"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我都不会换人。"
手机在这时震动，阿飞发来截图：某直播平台后台，标题是《明日爆点：校霸当众求爱失败，女友当场分手》，倒计时显示"11:58:32"。
顾昭勾了勾嘴角，正要退出页面，二楼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他迅速转身，却只看见阴影里一道熟悉的剪影——苏小满抱着个黑色录音笔，发梢还沾着顾昭家客厅的暖气。
"你怎么......"
"嘘。"苏小满比了个手势，录音笔的小红灯在黑暗里明明灭灭，"我在原宿舍窗台装了触发装置，刚刚......"
"滴——"
录音笔突然发出提示音。
两人同时凑近，电流杂音里混着极轻的响动：布料摩擦声，金属刮过玻璃的刺响，然后是压低的男声："找到了，就是这个......"
苏小满的手指扣住顾昭手腕。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旧礼堂的彩绘玻璃上，校徽的金漆暗了暗，像某种蓄势待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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