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窗棂时，苏小满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
她正低头给婚鞋系最后一颗珍珠扣，顾昭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蹭了蹭她发顶：“派出所的？”
“嗯。”苏小满划开短信，眼尾忽然弯成月牙，“林婉秋在机场被捕了，随身带着清除计划手册。”她把手机转向顾昭，屏幕上“三阶段方案”几个字刺得人眼睛疼，“他们算准我会在婚礼崩溃，社会性死亡后彻底沦为情绪电池。”
顾昭捏了捏她手腕：“所以那97%的同步率？”
“心理操控模型的预测值。”苏小满把手机往他掌心一按，转身时婚纱裙裾扫过地板，“说人在巨大压力下会回归初始人格模板——可惜啊，”她踮脚亲了亲他下颌，“我没按剧本哭。”
婚礼大厅的水晶灯在十点整亮起。
阿杰举着话筒站在T台中央，黑色西装领口别着苏小满画的布老虎胸针：“今天不玩那些虚的！”他故意拖长音调，“咱们就看一个女孩，怎么从被改造的样本，活成自己的作者——”
“叮”的一声，大厅灯光骤灭。
苏小满的手在裙摆下收紧。
她看见奶奶在第一排攥紧了红木匣子，顾昭的手指已经搭在西装内袋的手机上。
投影幕布泛着幽蓝的光，一个哭花了妆的“苏小满”出现在屏幕里：“我抄袭了林老师的设计，骗顾昭的感情，我有精神问题……”
“操！”前排坐的夜场拳馆兄弟阿虎拍桌而起，茶杯哐当摔在地上。
李然的影子在黑暗里一晃，主电源箱“咔嗒”断开，投影闪了闪熄灭。
但音响还在响，伪造的啜泣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别急。”顾昭的声音像块压舱石，他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
审讯室的白噪音先涌出来。
林婉秋的声音比平时更尖：“选苏小满？她够普通啊，家庭普通、成绩普通，像张白纸才好塑形……”观众席响起抽气声。
接着是苏小满的漫画分镜——高二教室的阳光里，扎马尾的女孩把芥末三明治推到校霸桌前；暴雨天两人共撑一把破伞，顾昭半边肩膀全湿；毕业典礼上她踮脚吻他，耳尖红得滴血。
字幕随着画面滚动：“他们说我该是温顺的样本，可我偏要当自己的作者。”
黑暗中有人打开手机电筒。
先是一盏，两盏，最后整个大厅成了银河。
阿杰的声音混着抽噎：“各位，现在请把掌声——”
“轰！”
雷鸣般的掌声掀翻了穹顶。
穿旗袍的奶奶扶着椅背站起来，银发在手机光里发亮：“小满，过来。”
苏小满提着婚纱跑过去。
奶奶打开红木匣子，露出枚刻着“苏若晴”的青田石章：“你妈说，女孩子要有名有姓，才立得住。”她蘸了印泥，把苏小满的手按在誓言书上。
朱红的印子像团火，烧穿了所有质疑。
顾昭单膝跪地时，婚戒在灯光下闪了闪。
他仰头看她，眼睛里是高二那年的晨光：“谢谢你回到开学那天，让我有机会重新认识——”
“不是重新。”苏小满打断他，弯腰把他拉起来，“是一起，重新活一次。”
台下的手机屏亮成海。
弹幕从各个角落涌出来，在空气里交织成网：“这次换我赢”“我们都是自己的作者”“小满，你不是一个人”。
仪式结束时，阿飞的信息炸了顾昭的手机。
苏小满凑过去看，境外服务器的最后一条指令刺目：“目标失控，启动备用体。”她笑了，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新建了个名为“我不是样本·全国互助会”的群组。
私信框里消息不断跳出：“我妹妹还在机构里”“我也曾被测评不合格”“小满姐，我们想自救”。
“他们忘了问那3%的偏差值是什么。”苏小满把手机递给顾昭，目光扫过群里不断增加的头像，“是反抗的勇气，是不按剧本活的决心——”
“叮。”
顾昭的电脑突然弹出新邮件。
发件人地址乱码成串，附件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往地下室搬货架，镜头扫过墙面时——
苏小满的呼吸顿住。
那面墙上贴满了她的照片。
从高二扎马尾的模样，到昨天发在微博的婚妆照，每张下面都标着“S01模仿进度89%”“S01模仿进度92%”。
最中央用红笔写着：“新世界，从复制她开始。”
“阿昭。”苏小满捏紧他手腕，“查这个IP地址。”
顾昭关掉邮件，把她搂进怀里：“今晚就查。”
窗外的晚霞漫进客厅。
苏小满望着电脑屏幕上未关闭的群组，里面还在不断跳出新申请。
她摸出手机，给奶奶发了条消息：“明天想去趟图书馆，查些旧报纸。”
奶奶秒回了个加油的表情。
顾昭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突然停住：“有个IP定位到云江县。”
苏小满打开地图软件，云江县的标记在屏幕上闪了闪。
她盯着那个红点，嘴角慢慢扬起：“看来，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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