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陈婉茵还能克制自己,如今上头都没有什么大山了。
青樱倒霉,除了弘历,谁都要拍手称庆!
她看向角落里担心地望着青樱的海兰。
不对,还要除开青樱养的这条狗。
按照陈婉茵的思维,她是不理解这种上赶着给人做狗的人的。
自甘下贱!
高晞月就是入潜邸的恩怨了。
不过,陈婉茵和高晞月讨厌青樱最大的相同之处,便是青樱屡屡拿较。
同进士不是进士,如夫人不是夫人。
虽说满人的陈规陋习是侧福晋也是福晋。但如今鞑子都入关多少年了?女眷又是被汉化的最严重的,如今的侧福晋早已与从前刚入关时不可同日而语。
在陈婉茵与高晞月这种汉家教育出来的姑娘来看,这就是掩耳盗铃。
再是福晋,也占个侧字!
那就是小妇!
大家都是妾,谁比谁高贵?
只有青樱,整日拿着大妇的架子,让陈婉茵与高晞月最是瞧不上。
高晞月没脑子,左不过是打打嘴炮。
陈婉茵性子如何敏感,最开始,青樱每每见到她,眼里都是让她作呕的同情、怜悯、自鸣得意的高高在上。
等到后面,陈婉茵的宠爱居然与她并驾齐驱,有时候甚至将她挤下去了,她眼里的敌意与厌恶更是压都压不住。
陈婉茵,她可是个记仇的!有机会,一准儿给青樱好瞧的。
“青樱,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你居然敢给太后进献荤腥!你大不敬!”
高晞月眼里的幸灾乐祸与恶意怎么也遮挡不住。
跪在地上端着汤的十指张牙舞爪。
陈婉茵不着痕迹地蹙眉,这老妇怎么总是撅着嘴,眨着眼睛。
她双眼有疾吗?
青樱十分委屈茫然无辜:“臣妾只是想要对太后略尽一些孝心。不想扰了太后的胃口,是臣妾之错,还请太后用一些吧。”
太后坐在上首,冷冷地瞧着青樱,她现如今很不高兴。
与陈婉茵的猜测一样,她也觉得是青樱自觉景仁宫即将出来,靠山十分牢靠,所以今日挟着皇帝的宠爱重视,与景仁宫的威视,来挑衅她。
“哀家这个未亡人,到底不过是个老不死的老婆子了。你这是嫌弃哀家死的不及时,没替你的姑母景仁宫腾位置?”
她怒上心头,却显得十分冷静。
这样的诛心之言,吓得其他人都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臣妾绝无此心。还请太后明鉴。”
青樱端着碗,眼睛泛红,似乎受了天大的冤屈,又似乎,她就是那不被恶婆婆喜爱的可怜小媳妇。
只等着疼爱她的丈夫发觉她被恶婆婆苛待,然后为她讨回公道。
“你无此心?那便是心中只记得你的好姑母,即将被张廷玉逼迫着皇帝放出来,心中不知如何欣喜,便将先帝驾崩的哀戚给浑忘了!”
太后双手交叠在腿上,脸上滑落两滴清泪。
她恨死了景仁宫,也绝不肯叫自己的大敌跑出来对着她耀武扬威。
她要的是唯一的太后尊位!
今日,青樱给了她这样好的借题发挥的机会,她势必要景仁宫老死在里面!
她看着青樱头上的白花,那哪里是守孝之人戴的?头上一朵白,两朵蓝,分明是样样色色都要强人一头,连戴孝的东西也要比别人醒目!
那双护甲,丑得她没法看。
如今,她也没兴致挑出青樱僭越的毛病。
一个大不敬,对先帝不孝的侧福晋,这辈子也别想有什么好前程。
她要将这事闹得前朝人尽皆知!
日后史书工笔都要记一笔!
皇帝想要将自己摘出来,青樱便别想有好日子过。
皇帝要是脑子不清醒,她这个做额娘的正好出来做好人。
青樱反反复复便是清者自清。
陈婉茵跪着都受不住了,她身子歪了一歪。
太后没老眼昏花:“婉茵起来吧,你有着身孕,受不住这样跪着。福珈给琅嬅还有婉茵搬个凳子。你与皇后坐着。都起来吧。”
“侧福晋乌拉那拉氏,不敬先帝,哀家正为先帝离去哀恸万分,只有你这等没心肝的,居然拿着荤腥来碍哀家的眼!哀家本不忍心责难于你,暗示你注意分寸,怎知你冥顽不灵。如今居然要威逼哀家喝下这汤!哀家今日若用了这荤腥,今日之后有何颜面见弘历?来日到了地底下,怎能跟先帝解释?你是弘历的爱妾,先帝当年看在景仁宫的情分上,将你赐给弘历做侧福晋,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思回报,全无孝道!哀家不罚你,不足以慰藉先帝!”
“传哀家懿旨!”
“皇上驾到!”
永寿宫离养心殿近着呢!
海兰看青樱眼见要遭,赶紧借着自己在角落,无人注意,便叫了叶心,赶紧去养心殿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