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文站在池塘旁,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封被撕开的情书。纸片像凋零的花瓣般散落在他脚边,有一片恰好飘落在她的鞋尖前。
"抱歉,我对你没兴趣。"
他的声音很平静,眼神甚至没有在她脸上多停留一秒。温言昭站在原地,感觉血液正从脸颊迅速褪去。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直到尖锐的疼痛传来才让她清醒几分。她有些不甘心的问“为什么,明明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我暧昧?”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很轻,却意外地平稳。低头时,看见几不可察的颤抖从膝盖蔓延至全身。“玩玩而已,傻子”李熙文讥讽到。温言昭顿时觉得呼吸变得无比艰难。每一次吸气,都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空气像是冰冷刺骨的雪花,钻进肺部时带来阵阵刺痛。胸口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每一次试图用力呼吸,都像是试图挪动一座山,那疼痛从胸口深处散发出来,直达心脏,让心脏也跟着抽痛起来。她攥紧书包带快步离开,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拐角处的自动贩卖机前,她机械地投币,冰凉的罐装咖啡贴上掌心时激得她浑身一颤。
拉开拉环的瞬间,棕褐色的液体溅在手背上。她盯着那片污渍,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原来被拒绝的味道,就是这样苦涩又黏腻的东西。
回到家时,夕阳正将客厅染成橘红色。玄关处整齐摆放的拖鞋,茶几上母亲留下的便签,还有冰箱上贴着的月历——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完美的秩序。
她站在玄关处解开制服外套的纽扣,金属扣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当最后一颗纽扣解开时,某种紧绷的东西突然断裂开来。
浴室里的水声持续了很久。
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淡淡的青色。她盯着自己映在镜中的眼睛,那里本该盛满泪水,此刻却干涸得可怕。手指抚过梳妆台上整齐排列的化妆品,最终停在一瓶指甲油上——那是上周和闺蜜逛街时买的,至今未曾打开过。
深夜的书桌前,台灯在草稿纸上投下一圈暖黄的光晕。她握着自动铅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今日总结"四个字,笔尖却在接触到纸面的瞬间停住了。
空白页上渐渐晕开一小块阴影。
她盯着那滴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突然笑出了声。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惊醒了窗台上打盹的文鸟。它扑棱着翅膀飞走时,带落了几片羽毛,有一片轻轻飘落在她的笔记本上。
第二天清晨,她在闹钟响起前醒来。
镜中的女孩校服笔挺,发丝服帖地别在耳后,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只是那双眼睛——漆黑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
她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表情。这个笑容太过完美,完美得让人心生恐惧。她突然想起李熙文看她的眼神,那种居高临下的轻视让她作呕。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早餐时,母亲关切地问她:"昨晚没睡好吗?眼睛有点红。"她微笑着摇头:"只是有点累。"声音甜美得像在演唱会上表演的偶像歌手。母亲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发现她眼神中的异样。
开车去往上学的路上,平时她总是在忙着学习,今天却想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路边的樱花已经开始凋零,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就像她支离破碎的面具。
当她踏入教室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他。她挺直腰背,露出完美的微笑,像往常一样和同学们问好,走向自己的座位。但只有她知道,在这副完美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疯狂的想法,李熙文就坐在教室后排,正在和朋友们说笑。她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却在余光中看到他投来的好奇一瞥。那个眼神让她浑身一颤,既愤怒又兴奋。
"温言昭,"班主任叫住她,"下个月的演讲比赛,还是由你来代表班级参加。"她微笑着点头:"好的老师,我会好好准备的。"声音甜美,仪态端庄,完全看不出内心正在翻江倒海。
回到座位上,她掏出笔记本,开始写下演讲稿的提纲。但笔尖在纸上划出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变成了一行行潦草的涂鸦。她盯着那些杂乱的线条,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快意。
"优等生温言昭..."她在心里重复着这个称呼,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这个名字曾经是她最大的骄傲,现在却成了最讽刺的枷锁。她轻轻合上笔记本,在封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她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等所有人都走光后才站起身。走廊上空无一人,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站在李熙文的课桌前,盯着他留下的那本教科书。书页间夹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明天要交的作业内容,是他的同桌写的。她伸手想把它抽出来,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有什么好犹豫的..."她喃喃自语,一把抽出那张便签揉成一团。纸团在掌心越握越紧,就像她此刻压抑的情绪。最终,她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她刻意绕了远路。经过一家便利店时,她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窗看着自己映在窗上的影子。那个穿着整齐校服的女孩看起来那么完美,那么无懈可击。
"真是恶心..."她对着玻璃窗低语,转身走进一条昏暗的小巷。这里没有路灯,只有月光勉强照亮前路。她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那瓶指甲油。
在月光下,她开始在手腕上涂抹鲜艳的红色。冰凉的液体接触皮肤的触感让她战栗,但更多的是一种病态的快感。当最后一笔完成时,她盯着手腕上的图案,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样...就没人能看出来了..."她轻声说,转身走向回家的路。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就像她心中那个逐渐苏醒的黑暗自我。
这一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李熙文的脸,以及他说那句话时轻蔑的表情。愤怒像野火一样在心中燃烧,却也带来一种诡异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