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峰下，寒风拂过松枝，发出“沙沙”的轻响。几名内门弟子将萧默拦在路中央，为首的蓝衣青年抱臂而立，上下打量着他，眼底盛满轻蔑。“萧默是吧？”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趾高气扬。
萧默脚步一顿，随即弯起眼眸，语气平和：“这位师兄有何指教？”
蓝衣弟子嗤笑一声，目光如同审视一件破旧的器物般扫过萧默素净的衣袍，“就你这副寒酸样，也配做仙尊的入室弟子？”
萧默挑眉，闻言忽然轻笑出声，“师兄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一抹玩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尊选徒弟要看衣料价钱呢。”
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再说了，师尊选我自然有他的想法，师兄若是好奇，不如亲自去问？”
蓝衣弟子眉梢一挑，冷哼一声，“哼，油嘴滑舌！不过是个惯用野路子剑法哄骗仙尊的小子罢了。”
旁边的几人立刻附和起来——
“没错！不过是个散修，靠几分运气爬上来罢了！”
“仙尊平日清修，哪有闲工夫管你这种人？别以为自己真有什么特别！”
萧默听着这些话，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笑意更深了。他慢悠悠地转动手腕，声音轻佻：“哦～？师兄说话怎么酸溜溜的……”
他忽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嫉妒我？”
“你！”蓝衣弟子脸色骤沉，周围的几人也纷纷露出愤怒之色。
“区区野修，仗着几分运气混进霜华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另一人冷笑一声，一掌直袭而来，掌风凌厉。
萧默指尖轻摩腰侧薄剑的剑柄，眸中寒光微闪。他本已打算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但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清冷气息悄然浮现
——温喻回来了。
他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抹计谋得逞的光芒。就在掌风即将触及身体的瞬间，他忽然撤去护体真气，整个人被拍飞撞上了朱红廊柱。
“唔！”少年闷哼一声，顺着柱子缓缓滑下，单膝跪地时发冠也散落了，青丝披散下来，显得狼狈又脆弱。他垂眸捂着肩膀，眼底迅速浮上一层水雾：“诸位师兄……教训的是。”
那几名弟子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萧默会如此轻易地认输。方才还伶牙俐齿的人，怎么突然变得乖巧柔弱？
为首的蓝衣弟子皱眉，语气狐疑：“你装什么装？刚才不是还挺嚣张的？”
萧默垂眸，长睫轻颤，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若师兄们不喜欢，我道歉便是。”
他本就生得俊美无俦，此刻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是惹人怜惜，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锐气？
蓝衣弟子见状信心大增，上前一步猛地揪住萧默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看着对方长睫颤抖的模样，仿佛是一只被欺负的小兽般可怜。
他讥讽道：“呵，什么入室弟子，不过是花架子罢了！平日里在仙尊面前不是挺会卖乖的吗？记住了，以后见到我们要懂规矩！”
“住手。”一道冷冽如霜的声音骤然响起，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那几名弟子僵在原地，惊慌回头，只见温喻站在不远处，雪白衣袂无风自动，眸色幽冷如深潭。“仙、仙尊！”几人慌忙行礼，额头渗出冷汗。
温喻的目光落在萧默身上，见他捂着肩膀，脸色略显苍白，眉头几乎难以察觉地皱了一下。
萧默低着头，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压下。再抬眸时，他的眼中已盈满无辜：“师尊……”
“仙、仙尊恕罪！”那几名弟子慌忙跪下，冷汗涔涔，“弟子只是……与萧师弟切磋……”
“切磋？”温喻的声音依旧淡漠，但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以多欺少，也算切磋？”
萧默适时地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师尊，弟子无碍的，师兄们……想必只是无心之失。”
那几名弟子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萧默竟还替他们求情。然而还没等他们松口气，温喻便冷冷开口：“去戒律堂领罚。”
“仙尊！我们——”
“再加十日禁闭。”
几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温喻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萧默身旁，抬手按在他的肩上，灵力微探，确认伤势并无大碍后才淡淡道：“跟我回去。”
萧默乖巧点头：“是，师尊。”
临走前，他微微侧头，冲那几名弟子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几人瞪大眼睛，差点气得吐血——这厮变脸比翻书还快！
回去的路上，萧默慢悠悠地跟在温喻身后，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揉了揉肩膀，“嘶”。
温喻原本已经转身要走，听到这声抽气，脚步一顿。回眸只见少年眉心微蹙，指尖蜷了蜷，像是想碰又不敢触碰伤口的样子。他低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肤色愈加苍白，透着一股隐忍的脆弱感。
“疼？”温喻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日柔和了少许。
萧默抿了抿唇，摇头：“不碍事，师尊不必挂心。”
但那微微发颤的尾音，和悄悄攥紧衣摆的手指，怎么看都不像“不碍事”的模样。
温喻静默片刻，忽然抬手，一道温和的灵力缓缓渡入萧默的肩头。清凉如雪的灵力包裹住伤口，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
萧默默眨了眨眼，似乎没料到温喻会亲自替他疗伤，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盈盈笑意：“多谢师尊。”
温喻收回手，淡淡道：“回去上药。”
萧默乖巧点头，却在温喻转身的瞬间，唇角再次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故意落后半步，声音软了几分：“师尊……走慢些，我肩膀疼，跟不上。”
温喻停下脚步，垂眸静静看了他片刻，忽然问道：“你方才为何不还手？”
萧默一脸无辜：“弟子初来乍到，不想惹事，怕给师尊添麻烦……”
温喻眸光微动，似在审视他。萧默任由他看，眼神澄澈如初，半点破绽不露。
片刻后，温喻淡淡道：“日后若再有人欺负你，不必忍让。”
萧默一怔，随即眉眼弯起：“师尊这是……在护短？”
温喻未答，转身离去，袖袍掠过青石地面，留下一地清寒。
萧默望着他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方才被打伤的地方，眼底笑意更深，像极了一只偷了腥的猫——
装可怜怎么了？有用就行。
————
远处，那几名受罚的弟子咬牙切齿。
“萧默那小子……分明是装的！”
“仙尊竟信了他！”
“可恶……下次定要让他现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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