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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漏声里,叶清霜散开的银发铺了满枕,如刚从水里打捞上来般。
“还疼么?”尘心指尖抚过她眉心稳定下来的神纹。
叶清霜累了,扯了扯被子,低声回答一句:“不疼。”
然后沉沉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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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时,叶清霜睁开双眼。婚床的锦被还残留着昨夜剑气交融的余温,身侧的位置却已空了。
她蹙眉撑起身子,腰间的酸软提醒着昨夜的疯狂,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她伸手去摸床头的寒玉剑。
指尖刚触及剑柄,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剑气波动。
叶清霜披衣起身,推开雕花木窗,晨风带着露水的清新扑面而来。
院中,尘心一袭素白单衣正在练剑。
七杀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剑锋过处,满园朝露未落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起,又在剑气牵引下凝成一道花环。
他转身时,剑尖恰好指向窗口,隔着薄雾与她对视。
“醒了?”尘心收剑入鞘,肩头的衣料被晨露打湿,隐约透出底下结实的轮廓。
他拾起石桌上的食盒,“七宝琉璃宗的早膳不合你口味,我让厨房重新做了雪莲羹。走,先进屋用早膳。”
接过他递来的玉盏,温热的羹汤入口,竟带着熟悉的极北之地寒泉的味道。
她抬眸,发现尘心左手手腕内侧多了一道冰蓝色的剑纹,正是昨夜她情动时无意识留下的寒玉剑气。
“今日的剑...”她刚开口,忽然被揽入一个带着松木清香的怀抱,尘心低头吻了吻她发间尚未梳理的发丝。
“晚些再练。”他的气息拂过她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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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琉璃宗后山,一株百年茶树在朝阳下泛着油润的光泽。
叶清霜盘膝坐在茶树下,寒玉剑横放膝前,剑身上凝结的露珠正顺着冰纹缓缓滑落。
“叶姑娘。”古榕的身影从地面阴影中浮现,黑袍上还沾着夜巡的寒气,“宗主请您去品新茶。”
叶清霜指尖轻弹剑身,震落最后一滴露珠。
“是尘心亲自采的。”古榕的嘴角微微抽动,“他在厨房折腾了两个时辰,烧穿了三个紫砂壶。”
茶室的门被剑气推开时,尘心正用七杀剑挑着茶壶在炭火上炙烤,宁风致端坐在一旁,面前的琉璃盏里盛着可疑的黑色液体。
“你来了。”尘心抬头,额前碎发被水汽打湿,“尝尝极北寒雾茶。”
叶清霜盯着他剑尖上摇摇欲坠的茶壶:“你用七杀剑…煮茶?”
“剑气焙茶,别有风味。”尘心手腕轻转,一道血色剑气注入壶中。壶嘴突然喷出冰蓝色雾气,在空中凝成小小剑形。
宁风致默默将琉璃盏推远了些:“剑叔说这是你们…双修时的灵感。”
叶清霜耳尖微红,却见尘心已倒出一杯澄澈碧绿的茶汤。雾气在杯口结成霜花,隐约可见双剑交缠的纹路。
“昨夜你睡不安稳。”尘心将茶盏放在她掌心,指尖相触时悄悄渡来一缕七杀剑气,“我想着极北的茶或能安神。”
茶汤入喉,叶清霜突然怔住。这味道竟与她幼时在天水阁常喝的药茶几乎一模一样,她抬眼看向尘心被炭火熏黑的袖口。
“如何?”
叶清霜放下茶盏,寒玉剑突然挑起案上茶饼掷向半空。
剑气纵横间,茶饼化作细雪般的粉末落入新壶,竟分毫不差地重现了方才的冰雾剑形。
“火候不对。”她将重新煮好的茶推给尘心,“剑气该这样用。”
宁风致看着两人剑尖相抵煮茶的模样,忽然对古榕低语:“去把宗内最结实的茶具都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