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郊外的私人疗养院笼罩在晨雾中，像一座苍白的幽灵城堡。苏璃站在对面建筑物的天台，高倍望远镜里清晰地映出三楼某个阳台——将军正坐在轮椅上，由那个女护士推出来晒太阳。他枯瘦如柴的手腕上插着输液管，曾经锐利的眼睛如今浑浊不堪。
"血清崩溃晚期。"沈厌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他伪装成送餐员已经潜入内部，"最多再活三个月。"
苏璃调整望远镜焦距，注意到阳台栏杆上安装着微型传感器："整个外围都是压力感应装置，别碰栏杆。"
耳机里传来沈厌轻微的呼吸声："收到。已定位到孩子们被关在B2层实验室，四个守卫。"
苏璃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天前，将军的人趁他们转机时绑架了朝阳和暮雪。监控画面里，两个孩子被关在特制的玻璃舱内，身上连着各种监测仪器。将军需要他们的干细胞来延缓自己的死亡。
"记住计划，"苏璃强迫自己冷静，"拿到门禁卡就撤，不要——"
耳机突然传来打斗声和闷哼，接着是沈厌压低的声音："计划有变，遇到熟人。"
望远镜里，阳台的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出来，恭敬地向将军鞠躬。即使隔着这么远，苏璃也瞬间认出了那张脸——本该死在曼谷爆炸中的二叔。
"有意思。"她轻声说，同时打开随身携带的金属箱。里面是两支改装过的注射器，淡金色液体在晨光中微微发光。
耳机里传来沈厌的喘息："拿到卡了，但触发了警报。三十秒内撤离通道会被封锁。"
苏璃毫不犹豫地按下耳麦上的红色按钮。远处疗养院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三楼整面玻璃幕墙应声而碎。浓烟中，她看到将军的轮椅被气浪掀翻，二叔狼狈地趴在地上。
"B2层电梯已控制。"沈厌的声音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孩子们安全，但暮雪体温异常。"
苏璃的心猛地揪紧。她迅速收拾装备，最后看了一眼混乱中的阳台——将军正挣扎着爬向轮椅，手里握着什么发亮的东西。
"小心！他有——"
她的警告被一声巨响打断。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摇晃，天台地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苏璃踉跄着扶住栏杆，看到疗养院西翼正在坍塌，灰尘中隐约可见沈厌抱着两个孩子冲出来的身影。
"沈厌！"
没有回应。耳机里只有刺耳的电流杂音。苏璃抓起背包冲向楼梯，却在转身的瞬间僵住了——二叔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台门口，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好久不见，侄女。"他微笑着扣动扳机。
苏璃侧身翻滚，子弹擦着她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她迅速拔出腰间的手枪，却在瞄准时犹豫了一瞬——二叔身后出现了那个女护士，手里的针管闪着寒光。
"小心背后！"苏璃大喊。
太迟了。针管精准地刺入二叔的脖颈。他惊愕地转身，看到女护士揭下伪装——是莫医生。
"叛徒的结局。"莫医生冷静地拔出针管，看着二叔抽搐着倒下。她转向苏璃，"沈厌带着孩子们去安全屋了，暮雪需要立即治疗。"
苏璃冲向楼梯："将军呢？"
"在地下密室。"莫医生跟上她的脚步，"但别去，那里已经——"
又一声爆炸打断了她。整栋建筑开始倾斜，混凝土块雨点般坠落。苏璃被气浪掀翻，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一根裸露的钢筋。
"放手！"莫医生在浓烟中大喊，"我会接住你！"
苏璃松开手，落入莫医生的怀抱。两人滚下楼梯，停在半层平台。莫医生迅速检查她的伤势："三根肋骨骨裂，左手腕脱臼。"她熟练地一推，将关节复位，"能走吗？"
苏璃咬牙站起来："带我去找孩子们。"
当她们冲出建筑物时，眼前的景象让苏璃血液凝固——沈厌跪在草坪中央，怀里抱着不省人事的暮雪。朝阳在他脚边哭得撕心裂肺，而将军的轮椅就停在他们面前，枯瘦的手里握着一个引爆器。
"终于齐了。"将军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地死。"
苏璃的视线和沈厌短暂相交。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目光落在她腰间——那里别着那两支金色血清。
"你以为我会怕死？"苏璃缓步向前，右手悄悄摸向注射器，"看看你的样子，连拿引爆器的力气都快没了。"
将军的嘴角抽搐着："足够引爆埋在你们孩子体内的纳米炸弹了。"他举起一个微型显示器，上面是暮雪和朝阳的心跳监测图，"倒计时两分钟，足够我欣赏你们的绝望。"
沈厌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将军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你笑什么？"
"笑你老糊涂了。"沈厌轻轻放下暮雪，站起身时手里多了一支空注射器，"知道为什么我的代号是7号吗？"
将军的脸色突然变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个细小的针孔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
"因为前6个实验体都失败了。"沈厌的声音像死神的低语，"血清逆转录会吞噬所有改造过的基因...包括你偷用的那些。"
将军疯狂地按下引爆器，却只听到微弱的电子音：【信号中断】。他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惨叫声划破长空。
苏璃冲向孩子们，颤抖的手指探向暮雪的颈动脉——微弱但稳定。莫医生迅速检查后松了口气："只是镇静剂过量，能救。"
远处传来警笛声。沈厌抱起朝阳，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没事了，爸爸在这儿。"
苏璃将暮雪紧紧搂在怀里，抬头看向沈厌："第七支血清？"
"最后一支。"沈厌吻了吻她的额头，"永远干净了。"
朝阳突然伸手抓住父母的衣领，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沈厌和苏璃相视一笑，在晨光中交换了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身后，将军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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