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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头了

生活的脚步

1,好路不好走

甭管是什么人,都会有遇上麻烦的时候,就说你是顺路,或者说你走的是一条好路,那也不能说,你走的就会顺畅了,麻烦总是避免不了,只不过呢,有的时候你感觉不到罢了。有的时候等你感觉到了,似乎也就那么回事了,罪也受了,苦也吃了,跟头也摔了,还摔的挺惨,鼻青脸肿的。那又能怎样呢?

你还得活着,你的日子还得过下去。这道坎迈过去了,就接着走,迈不过去,就在跌倒了之后,再爬过去,要是再爬不动的话,那也就一了百了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刘宝平回到了家,这次她没有再选择和谁商量,征求不征求谁的意见也没意义了。她已经看出来了,怎么挣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今天上午一进餐馆,她就没有看见刘淑兰,快中午了,接到了刘淑兰的电话,

“不干了,病假条也交上去了,没好人走的道了!”

这是平时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老刘算是彻底投降了。下场也就是回办公室躺平了。

饼没了。等新的领导一到来,平儿肯定会是天上地下的冰火两重天啦,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新领导一到,你何去何从,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你不认识新领导,你和人家没有任何的利益勾连,人家还能让你坐在这里吗?

老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已经踌躇很久了。抽到嘴里的烟都都已经是苦的了,眼镜也不戴了,头发才不到半天的功夫,就都不靓丽了,衣服虽然还是那一身的标配,但早已经不是昨天的情景了。她没有去老周那,毕竟俩个人不是一个系统的人,才接触多长时间那,彼此都不怎么熟悉。能沟通出什么结果呀!思来想去的,平儿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出了办公室她想起来接触较长的。又能说的上话的人了,那就只有张志强了。

志强本是市里人,他到通州来,是追随他父亲的。他爸爸住在农学院上北头的一个院子里。两间平房里住着三个男人也算是严实了。这老张来通州上班以后,就在通州城北大街34号落了脚。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追求,选择的路不同,境遇也就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老张没有回家,那为什么不把家属接过来,是房间不够大吧?也可能老张还有其他子女?

志强也是没有在家里窝着,而是选择了父亲的路,来到了通州,再后来他的大哥志刚复员之后也到了34号。今年六月餐馆开张,志强就应聘到了这里,在厨房蒸包子,就是力气活,不光是包包子,还得烧火蒸包子,是餐馆里的苦差事。

到了餐馆就遇上了平儿,都是通州人,再加上两个人的年龄也相仿,所以就走到了一起。彼此谈的来。慢慢的这姐俩就成了餐馆里最亲近的人了。

人吧,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相识,想知并不见得全是利益勾连,也有的时候是对脾气,也有的时候说不出什么原因,就算是缘分吧,缘分使然!

就像东子,他对刘淑兰就不太感冒,总觉得她这个人虚伪,或者叫市侩吧,总给人以隔着一层的感觉。要说那,她和平儿彼此有利益牵扯,但东子还是感觉与这种人亲近不起来。春节前两天,东子在家躺着。突然有人敲门,平儿跑出去开门,迎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五短身材,略胖,浓密的头发,大脸盘子,一般人。从她那天的穿戴上看,其家境有些不一般,属于相对殷实的那种。但从她的相貌说,给人的印象就有一种暴发户感觉。本来是一张饱经风脸,现在才涂脂抹粉,勾眉画眼的,让人感觉有一些距离感。

“这是刘姐,这是我爱人,宋东!”

平儿进屋后,急忙介绍着。

“啊,小宋啊,你好!这你们甭忙活了,我就不坐了。这不过节了吗?串门子,都这样,唉,刘,你出来,赶紧的,一会我还得去别人那!”

说着,就朝外走,连和平儿母亲也都没顾得上打招呼,先跑出去了。东子不知道怎么好了,只得跟着出了门,出了胡同。在街口停着一辆车带蓬货车,从车后门正往下卸年节那,吃喝等项后堆了一大堆,卸完,这刘姐歉意地一笑,扭头就上了车,随即一阵风般地走了。东西都放在了路上,东子一边搬东西,一边就感觉,这人际关系怎么会是这样那:你说关系好吧:怎么烟不抽,水也不喝的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你说关系不好吧,这又送了这么一大堆的东西,这关系就是靠着这么一堆的东西,来维持的吗?

串门嘛,最起码应该是坐会,聊聊,甚至吃顿饭,喝点酒,那才显得近乎那,就是一个送东西,要是直接送钱,那不真的就是金钱交易了吗?这怎么算是关系密切呀!

所以东子,对这个刘姐,就感觉不怎么理解,但平儿不那么想,她感觉刘姐这是实在。不玩虚的,东西送到了,什么都有了。

这人与人都没有交流沟通亲近的时间,就是送了一大堆东西,那就什么有了?都有什么了?不懂!”

反观平儿和志强两个人,说不上这一层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按说平儿应该和孙书记,和老周他们关系密切才是,他们都是一个单位的,都是正式职工,还都是女同志,基础更扎实才对,他们应该是共进退,共同受益的,是有利益勾连的,怎么就不去找这两位姐姐呀,怎么就找上了弟弟去了?这姐弟就能说得上一块去呢?

是好感吗?我对你有好感,或者你对我有好感,是好感把人联系起来的,还是缘分联系起来的那?

东子又想到了他自己,他按说和曼儿也没有什么利益勾连,也就那么三瓜俩枣的,应该不至于吧?是好感,是缘分?是不是异性相吸造成的?过去不是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要是换成男女聊天,是不是也一样啊,越聊越没边啊!

人世间不明白的事情多了,你还别总去猜,有的根本就猜不透,本来是人之初,性本善。但本恶的也不少啊,就像东子,怎么就那么不经诱惑,人家教你一个接吻,你就不管不顾了呀?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呀,这要是让四哥或者是平儿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叫什么事呀,甭说这个了,就是让贵儿看见了,两个人的那个样子,也尴尬呀!

平儿来到了厨房休息间。本来是想着和志强的吧的吧的,但餐馆已经上人了,厨子们也都忙起来了。平儿只能一掀门帘走了。

但你说要是向孙书记去交手续吧,她也感觉不太合适,毕竟刘总是休病假去了,你怎么能找书记甩手不干了呢?可你能干的下去吗?这里的人你一个也不熟,一个能够依靠的都没有,怎么能干的好,你的这个差事,得有多少人觊觎那!越想越烦,最后平儿一赌气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带上一瓶红酒就离开了餐馆。

2,出劳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东子竟然第一次中了头彩。出劳工竟然被选上了。于是政审,体检,培训,置装。很快北京分局公务的三十个人,混合着其他各铁路局的450多人,一同被塞进了一架伊拉克的747航班,扭送到了萨达姆的大幅画像的下面。西服革履的东子,只在夜幕中欣赏了一眼巴格达的灯火,还没从璀璨辉煌中苏醒过来。就已经被抛弃到了伊拉克高速公路二队,与中国土木工程公司辖下的3000名中国劳工汇合了。于是交了护照,脱下了西服革履,换上了中土公司的工作服,就来到了巴西门德斯公司旗下的38号营地。钻进了临时房子里。

这里风沙弥漫,荒无人烟。只要过了五月,沙漠里就会一片枯黄,再也寻找不到一丝的绿色。因为没有水,也就没有树,只有高速公路的工地上来回奔跑的车辆,看不见一个当地人,只有营地里的工程人员。东子是三十人里最悲催的一个,丰台的小吴不知道为什么,在飞机上时吐的昏天黑地的,竟然分配到了超市当上了服务员。京西的老霍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首都机场媳妇哭得死去活来的,竟然分配到了阿拉伯人的招待所里换床单。就连三家店的大靳那个憨厚老实的老西也分配到了中方食堂,老火车司机的儿子李明也去了制冰车间,天天往工地上送冰块。只有阿东被扔到了土路面搬石头。

早上四点随着大喇叭里的古兰经的呼唤就得爬起来,跑到大排档的卫生间,也是洗漱室,又是淋雨间里,迅速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然后到中方食堂灌上几口牛奶,再咬几口难以下咽的面包,也可以抓起几个塞进口袋里,就得跑上大篷车。然后激励咣当的把你拉倒五六十公里开外的工地扔下之后就不管了。

等到了天亮以后,太阳爬上了地平线, 东子的领导,一个开着装载机的菲律宾人,就来到了他们四个人哦面前,至此,五个人的工作就正式开始了。四个人随着装载机在沙土里,去翻找十五二十斤以上的大石头,一边从土里挖出来,一边挪进车斗里。

伴随着五个人的就是工地上跑的发型机械了,五十吨以上的铲土车,后面是都翘着一个大圆滚子,那是就地取材的铲土车,在实在开不动的时候,就会由后面的一百吨的推土机推着那个滚子,所以铲土车里大石头就海了去了,那一两米见方的大石块就会被粉碎机打成小块,然后由东子他们负责处理。

中午大篷车送来午饭和冰条,吃饭前先得把冰条打碎成拳头大小的冰块,洗干净装入冰桶,这就是下午的饮水,然后才能去吃饭。

饭是米饭由锡纸盒包装送过来的。除了米饭就是一块鱼,第二天就是鸡腿。第三天就是牛肉罐头的牛肉块。吃不了就会有帮忙的。在工地里有同工人一样多的狗子在工地上驻扎,它们就靠吃工人们丢弃的残羹剩饭生存,路边工程用的水管渗漏出来的水就是它们的指望,只要在管道旁有绿草鲜花的地方就有渗水处。

工地上的用水和生活区的用水都是用管道输送的。是从幼发拉底河里抽出来的,通过管道十公里一个十公里一个的杨水站压送过来的,这沙漠地带就是缺水。

在工地上先是把原始土拉到路段中,每个路段都是由涵管隔离开的。上土时先由测量队的插标,每根钢筋上沾着表明高度的胶条,上面都顶着个易拉罐。土到了一定的厚度之后,粉碎机就上去开始砸石头了,东子他们随着捡石头,然后就是一百多吨的洒水车洒水,接着就是拖拉机来回八十遍地搅拌,待土质干湿度合适了,就该压路机上场了,它们也是八十一百地转悠,然后由平地机把上面清理干净,光面压路机再来最后一道工序打光。

工程验收是由阿拉伯人验收。叙利亚,约旦和埃及人驱车过来,到地方后指定位置,由两名中国人坐下来取样,在旁边还会有一个巴西人作为反监工在旁边负责。这个人总会悄悄地与中国人勾结,设法在取样的土里多放进些石块,增加比重,回头背后就是一条烟的酬劳了。当然这个时候阿拉伯人不能在场才行,这一行的中国人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抽烟是不用发愁的。

在验收合格以后就是上土了,捡石头的东子再次上场了。

他们在大太阳下,又是没有风的环境,那土开始就像是灰面,踩在脚下就如同在面粉里跋涉,或者是在水坑里挣扎,就是松软的湿土里也是很累人的。

不过工地上除了上面的车辆之外还有加油车在那里转悠,那加油的大黑家伙,他的小兄弟也和他这个人一样又黑又壮,看见中国人,就会把他的宝贝掏出来,吧啦直了后,就冲我们叫唤“西那,笑夫!西那,笑夫”翻过来就是,中国人看看,然后接着喊“姑几脑姑几?”就是好不好的意思。你要是给他脸了,他就会笑逐颜开地抬手笔画着,抬起手用二拇指和三拇指一夹一夹地嚷给你“西那,水水!西那,水水”中国人的太小太小。这个时候东子就会捡起石头去冲他。他只得慌忙逃进驾驶室一溜烟地颠了。

这里的工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应该不是什么上层人,尤其是巴西农村里过来的,也基本上都是土鳖,傻大黑粗的。只有开着带电台的皮卡车开过来的时候,你就得躲了,这是大工头来了。

大工头是工地上的最高权利者,每天他都会来工地转悠,第一天上班就是他带着一个中国葡语翻译,一个阿语翻译过来的。这两个国人就出现在劳工第一天上班的早上,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的影子。他们这种高级人是绝不会轻易到工地上来的。

大工头通常在他的后斗里拉着两只工地大狗,见到中国人就会一边开着车,一边甩着右手,嘴里喊着,“歇后嗨,邂逅嗨!”抓紧干,抓紧干。气急了就会把大家叫到一起训话:

“你们好好干,金票大大地,普工的不好,技工大大地!”你们刚来就得吃苦,好好表现,会让你们开拖拉机压道机的,你们就能多挣钱了。”

那个时候东子的普工是四百刀一个月,是归公司所有,技工是八百刀一个月。劳工国内有工资,出来挣的都是加班费,天天的工作是8加4,和8加6,周末也得8加零,一个月下来,像东子也就一百来刀,从不发现金只记账,那个时候一个月能挣一台英国的风头自行车,两个月一台洗衣机,三个月就是一台彩电啦。都是在外汇商店提货,当时的一台手扶拖拉机也就三四个月就能拿下来了。

下班是晚上六七点了,回去时差不多能赶上看电视。就是在中方经理部那边看录像了,有一间放映厅,三面窗都有显示屏,看港台的录像,枪战的,武打的或者邓丽君的演唱会一类的。

东子每天实际时间要加强路途的往返就不止是8加4了,尤其是周末,等于每天都得贡献出两个多小时。

日子很漫长,天天吃土,搬石头,无止无休,所以就和大工头斗法,一得机会就会跑到涵管里躲太阳,把海绵床垫切成块放到涵管里,有的甚至整个床垫都塞进去,躲避沙尘。大工头就得钻各个涵管去找中国人。

中国人和那些黑人接触多了,也就知道他们的生活还不如中国人,好歹也有个录像看那,他们很多时候会去中方营地蹭看,他们这些底层民众,不可能有中国人那么有信念,什么为了祖国,为了人民啦,为国增光什么的,狗屁,他们和中国人更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女朋友或者是爱人在给他们寄信之外,还都会寄画片和画报,都是咱们睁不开眼睛的东西。到了最后,营地里到处充斥着这类毒品,气的中方经理半夜去搜缴。

巴西的劳工一般常挂在他们嘴遍的两句,就是男女的生殖器,喜欢的动作就是,双手攥拳,手背朝下,随着身体的向前耸动,嘴里发出的就两个词“伐姑,伐姑!估计孬估计”这一类的,反复重复这个动作和这个词,好像他们天天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

在工地上,巴西人招呼中国人不是喊爸爸就是喊爷爷,有的会喊祖宗,就是那个天天给大货车记录趟数到小伙子,见到中国人就喊,因为有人告诉他,这几个词是骂人的话,而中国人给巴西人的外号,不是傻✕,就是二X,二吊的。因为工地上几乎是见不到什么人,都是机械化作业,当地的伊拉克人从来都没见过。

劳工们到了下班之后,除了写信看信就是看录像这一件事了,看书看报门都没有。在营地,几乎很难找到带方块字的印刷品的,飞机上行李有重量要求。谁也不可能把报刊杂志带上飞机吧,更别说小说了。公司领导们阅读过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传到劳工们的手里,《收获》《十月》等刊物也都老掉牙了。大部分传阅的也就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精美铜板印刷品了。

好在东子有个喜欢写东西的毛病,在培训时他就没少写过检查申请和决心书一类的,到了营地写信就成了东子抽烟的来源,无论是小吴还是老霍,甚至是大靳,哪怕是写完了再抄也行啊,那要写信就得老信,东子在这方面算是大开眼界了。

在营地上是看不见异性的,巴西人大工头以上才有资格带家属,而家属区中国人是过不去的,所以东子他们人,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几乎都成了山里的和尚了。也该这小子,没事你就招花惹草啊,这下好啦!让你干瞧着。

也还算不错了,东子最后还是开上了拖拉机,也能每月为中土公司贡献八百美刀了。只可惜的是他这一年半的国外劳工,成了一年半的国外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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