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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了绝路

生活的脚步

1,猜忌

东子的路钻进了窄胡同,被刘麻子摆了一道以后,差点没把小命丢了。你想啊,过去你在家里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吹着电风扇,有滋有味地端着茶杯,那是什么成水?现在你等于是落到了十八层地狱,谁都可以欺负你,这不,头一天下现场干活,就被班长那只吧啦眼给瞄上了。晚上的班组分析会,东子成了众矢之的。

“宋东,今天可没好好干活,闹情绪可以,我们也没非要求你干多少是吧,就捣固这点活,你和你徒弟怎么就捣固不住呢?是成心捣不住的吧?捣固了那么长时间,质量应该保证吧,怎么你老是捣固不住呢?那你今天的工作,可就不能拿满分了,给你评上七分就不错了!”

吧啦眼王班是从工程队新调过来的,所以对人家东子不感冒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奇怪,但东子没含糊,他也知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

“他这也不光是闹情绪,也可能是长时间不干活的原因,待攒了,缺拣那!”

“行吧,给七分就七分,我以后努力,行了吧!”

第二天,东子又赶上了施工,还是夜里的要点的施工,去市里的一个立交桥工程从车厢里往线路上卸石渣。

这就是一个顶管的工程,过去东子也干过好几个月,但那时还都是些小工程,涵管都是两三米的小方涵,今天夜里的是大方涵,走大货车的那种高家伙,四车道的大箱体。

铁道上横插着的半米左右高的工字钢,钢轨上是纵向五根钢轨扣着的拉力,工字钢和五扣的钢轨全部是螺栓和扣板固定,路基的石渣早已经荡然无存,空着的钢轨面与箱涵有一米来深的悬空,所有列车冲撞碾压的冲击力全靠着工字钢和五扣钢轨支撑,密密麻麻的螺栓直立高耸。

东子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把列车上的石渣全部卸到线路上。等到给点之后,必须按时间完成,这就是赶点的紧活,所以车厢的两边的门全部打开,人工用铁叉子把车里的石渣铲下去。

这活本来是应该有专门的石渣自卸车来完成的,车下都是开口,一拉开就都自动卸完了。到今天的活不是拉长了卸的那种,而是集中在立交桥以内。就只能是敞篷车厢了,这卸车就相当地麻烦和危险,大夜里的,人很容易从车门里头溜滑下去,那要是掉到满是扣板螺栓的铁轨上,还不完蛋操。

所以一分配任务,首先是防止人员高空坠落,刚开始卸车时,爬上去的人,必须站住了以后,才敢慢慢地铲石渣,能站住了,不会从车门里掉下去了,就可以玩命招呼了,因为有点约束着那。

东子毕竟年龄大了,又加上这种活很多年没干过了。所以他分外地小心,遇上这种大活,一个车间的人都挤在一起了,过去认识的通西,通南工区的老哥们,对东子哥还是很尊敬的宋老师长,宋老师短的叫着。

通南田班一上去就先拽住了东子。“老宋,你受委屈了,甭搭理他们丫挺的,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干嘛呀?后边去吧!”

通西的赵班也掏出烟来,“宋师傅抽我的,就这点活,不用您伸手了,歇着去吧!没人敢滋毛!”

东子出来本来是怄着气的,吧啦眼王班一直是看着他的,他那敢表现不好?他也是尽量不招惹别人的,不就是干活吗?多出点汗吗?以他跑步的肺活量,干力气活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巧劲没有,笨力气还是没有吗?所以,他还是挺档呛的。

没想到最后快完活了的时候,东子出事了,该饶他倒霉,就在车厢里的石渣剩下不多的时候,大家的干劲也达到了高峰。因为石渣剩下一层厚的时候,往下铲就省劲多了。这个时候的石渣见底了,几个人排成一队共同推着石渣往车门下卸,几把叉子插在一处几个人共同使劲推石渣,那效率可就大多了。车厢底部全是钢板,所以这石渣一推起来就很省力,于是一省力,大家组织起的人就越多,插起的石渣山也就越高,那推起来就会费力了。

你想这好几个人一起干活,你少使点劲,多使点劲,没人会留意,也没人管你,但东子不那么想,他总觉得既然一起干,就不能投机,所以他就开始逞逼能了,这一兴奋起来,就玩命地招呼,因为到了最后了,左边车门干完了,就剩下右边车门这些石渣了,这东子是往右边门使劲推石渣的,往后退脚步时,步子大了一点,结果后脚踏空了,从后门掉下去了!

多亏了吧啦眼一直注意着东子,一看人没了,第一个跳了下去,就背起了东子,东子开始吓得一通地挣不,“你疯了呀,怎么也不检查,也不询问,就背了起来,傻呀!”

渐渐的东子从王班的深一脚浅一脚的颠簸中清醒了过来,也就顺从着王班向大轿子车跑去。光从这一点来看,王班还是够意思的。

这东子在王班的身上趴着,从一颠一颠当中,感觉到了自己是幸运的,因为没有感到骨断筋折的剧痛折磨,那就说明他没有伤到了筋骨。

但等到回到了工区,一坐到了床上,就痛的再也不想动了。

浑身痛呀,就连洗澡都起不来了。工长心里明镜似的。“这家伙,肯定是要赖上了呀!”

所以他对东子也不满起来。

东子知道,自己只是肉疼,无大碍,这也全赖于他跑步爬山时积攒的根底,依赖于他肌肉骨骼强大的承受能力,不然的话,他肯定是骨折无疑了。

2,艰难跋涉

平儿对市里的路况开始渐渐地熟悉了起来。对出租车服务程序和服务标准也都掌握的差不多了,违章罚单渐渐的也开始少了,过去一天就三四张,现在一天扣十块钱的时候,也不多见了,倒是志强不行了,说他熬不了夜,一倒夜里就喊头疼,只好退出了。

好巧不巧的是,志强的哥哥这个时候出现了,他也在找工作,一直也没碰到合适的,结果就接替了志强。

志刚26岁,中等身材,国字脸,面容微黑,眼睛没有志强大,也没有志强的亮。但身体要比志强魁梧的多,志强中分头,亮丽顺滑,说话嗓子相对较尖细。志刚恰恰相反,他的头发是支楞着的板寸,有少许的白头发藏在略微有些泛黄的粗硬头茬里。鼻子哥俩的也不一样,弟弟的看着好看些。哥哥的鼻头略显有些大,但并不难看。穿衣服弟弟从来都是开领衫,哥哥总是中山装那种制服,领口的扣子也扣的严严实实,有些老古板,显得成熟老拣。弟弟相对比较随和,喜欢笑。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哥俩。

东子对志强还算有好感。因为开朗吧,还有女儿大帅也很喜欢志强,哥哥,哥哥地叫,缠着志强讲这说那的显得特别的亲热,她一下学就会往三十六号跑,离她们学校不到两百米,一拐弯就到,能不过来玩吗!

志刚好像还没怎么和大帅接触,他好像来通州时间不长吧,平时显得不太爱言语。说起话来嗓子略显沙哑。听说他钻研和信仰基督教,周末都会去市里的前门基督教堂做义工,是属于末道友这个级别吧。离信徒还差一个级别。

给平儿开车以后,平儿也开始对基督耶稣感起了兴趣来。俩人有时候就去堂里吃圣餐,还给东子带回来过。

东子在国外当劳工的时候,接触过营地里的一些南韩人,得到过一本《现代人的福音》的新约全书,那时候因为书籍贫乏,东子也算是翻看了半本福音的人了。所以他对基督耶稣是不排斥的,对他俩不时带回来旧约全书,圣诞歌集和其他基督教义一类的宣传品也都放进了他的书橱里。就连大帅也有一小本旧约那。

开始东子根本就顾不过来平儿的生意,天天脚不着地的抠斥那点辛苦钱,早去晚归的,哪还有心思操心那些个破事。

他自从被撸了一切兼职之后,就变成了天天上现场作业苦力,风吹日晒的,日渐地就开始烦躁起来。

白天他不值夜班的话,就会对大早上还窝在被窝里的平儿生闷气。只要平儿还在睡觉,东子就总感觉,她每天都在睡觉。其实平儿下半夜才回来。一进门就趴在床上懒得动态。这也让东子很是不理解:

“你干嘛非得折腾到这么晚才回来呀?”

这天他抓住平儿没出车的档口,不耐烦地和平儿找起茬来。

平儿正要把刚灌的一大瓶子茶水提起来,姐俩已经没有功夫在家里吃饭了。就拿着包和车钥匙,穿戴整齐了后回对了东子:

“早上出车实在起不来,才躺一会根本就没缓过来。 哎呀,你不知道,每天上午出去,路上根本就没活,你想等开车到了市里,紧赶慢赶地也就九点多了,那有什么人那,扫马路吧,赶巧了也就拣个十块钱,拉不拉的,弄不好还会遇上压线,闯灯,并行不当,只有单线行车的那些倒霉事,就会来个三两张的罚单,真的,挺难的!真正有活的时候,差不多就到晚上了一般,赶在晚饭后就慢慢开始上活了,这阵子你只要忙起来,就连喝口水,撒泡尿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稍微不留神,就夜里一两点了,等你把车开回来,就三四点了,收了车进屋天也就差不多亮了,人也困的不行了。我很多时候累的都是让志刚收车,累的真快散了架了!你都知道,我是连冲个凉的劲都没了。”

东子也是知道平儿的难处,他有的时候在夜里听到院里铁门的撞击声,本来是还想着和老婆亲热一会那,结果总是还没等人上床,他倒先打起呼噜来了。

就是有能坚持下来的时候,一搬起抵拎嗒楞的平儿,兴趣也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东子也自忖“她都为家里累成那个德行了,你还想那个,还是个人吗?”

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平儿,真是判若两人,不由得想入非非了起来!

“我就是现在起来,补足了觉之后才算是还了阳的,现在一点啦,总算是精神了些,出去吹吹风之后,只要一进市里,就会彻底进入状态了!”

“你过去仰仗着志强,我没说什么吧?都是同事嘛,多少说得过去,现在你这?你们熟悉吗?我不是说那个,我就说你们,你们……怎么利益分配,酬劳怎么算呀?安全怎么保障啊,份子那么高,恐怕你们姐俩就是不睡觉也挣不回来吧?”

平儿,不自然地踌躇了一下,把车钥匙和水瓶递给了志刚:

”你先去车上着会车,等我一会!”

等志刚出了门,平儿把门关上。打着哈哈抱了下东子的头,爹声爹气地撒娇道:

“你想什么呢?还吃醋了呀?志刚可还是个孩子,开始他还叫我阿姨来着,是我让他改口叫我大姐的,大帅可是叫他俩哥哥的,再说了我这不是不太熟悉道路吗,等熟悉了不就不用了吗?现在他也是在找工作期间,我就是管他一顿饭而已。另外我和你说,他有一个叔伯哥哥在南四环边上开了一家修理厂,我去那换一保险杠就要的成本价,你想这修车的,人家要多少,你还不是给多少?咱们不是不懂吗?有他的这个表哥,咱们起码也不至于太亏了吧!”

“他技术怎么样,可别出意外那可是很麻烦的,有没有第三险那?”

“这个你大可放心,他在部队就是老司机了,还会修车,人老实着那,不然我能用他?他的技术比我可棒多了,你还愁什么!我得走了,你放心吧!我给你挣大把的票子去了,好吗乖孩子?”

东子没话了,志刚的父亲就在街口对门的上营居委会看大门,平儿下班就可以把车放进居委会,这样车子就保险了。要是不放在院子里,放路边就会有人嫉妒你还有这么一辆破车,不是没有过,一次姐俩回来天已经亮了,感觉应该没事了,就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结果就被人把车窗砸了个稀巴烂。

志刚收车后就可以去他爸爸的床上萎一会,两个小时天就亮了,他爸爸就把床腾出来。这一切的一切,东子还能说什么那。

挣钱难,活着也难,东子伺候在自己那个半身不遂老爹的那段时间,就感觉自己已经活腻了,老爷子不想活,东子就想活了呀?每天跑三趟老爸那,一跑就好几年,简直都快成鬼了。现在不用了,把老家伙可伺候走了,自己又陷进了水深火热之中,都四十多了还和那帮小崽子们一起刨石头,活什么劲呀!

可不活着又能怎么着啊,你还死去呀?你就是真的死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恐怕很多人都会笑那,笑你这个傻逼怎么会这么傻呀!

平儿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是270块,再加上油钱,饭钱,还有违章罚款,车保养,维修换件,验车,保险,这钱怎么才能挣回来呀?东子真为媳妇愁死了。

要知道这么艰难,还不如当初不这个破开出租那,你就是蒸包子也不至于受这个罪呀!都是太想发财了,这一步错就步步错。

再想想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突然之间变天了,一不留神就被推到了解放前。这刘麻子呀,真他妈应该宰了丫挺的,可你敢吗?你不敢,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你就是一个怂货。

唉,凑合着活吧?退一万步想,你不是还有活干吗?你不是还有工资发吗?你比那些苦不堪言的老农民强多了吧?你要是娶个老农民做媳妇,你还得自己去盖房子,你能盖的了房子吗?你会什么呀?你有那么多盖房子的钱吗?

一想到了这些,东子的心里就不苦了。反而还感觉自己挺幸运的,起码你没被监狱关起来,你还有家有业吧,比上不足比下不是还有余那吗?

跑步去吧,你一跑起来就什么想法都没了,跑步可以治愈你的妄想症,也可以治愈你的精神萎缩症。

“明天,三点起床,跑它个四十公里,看你他妈还痛苦不,想不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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