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蔷薇

一

一

1998年的春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五月鲜花开满了长安大街的街头。东子最喜欢这个季节，每逢到了五一，东子就会开启骑行的的新篇章。这次他是在网上结识了一个从西藏拉萨归来的驴友。经过了几番交谈之后，终于迎来了见面交流的机会。于是东子驱车来到了北海。来见再网络里结识的第一个网友，还是一个女网友。

“你怎么穿成了这样？难道就找出一件更好的衣服了吗？”一个衣服光鲜的女子劈头盖脸的一问，如同冷水浇头一般，东子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是被表面的美好所迷惑了。本来他在出门之前，就为到底穿什么衣服去见网友煞费了苦心，最后才选择了一身最早的老式的纯棉骑行服。这身骑行服，是东子第一套骑行服，没有任何化纤的成分，样式简洁大方。上装是明黄色，前胸印有昂立一号的标志。短裤是红色的，那是天立人体育用品商店最早赞助西潞园小区售罄骑行比赛的比赛服。这身衣服最大的优点就是厚重，因纯棉吸汗，但也很容易走色，不紧身，质朴实惠如同东子一般。也合身是东子比较喜欢的一款。 没想到他这次特意穿出来，本想着让对方夸赞一番的，刚一出场就被抢白了这么一句，来了一个烧鸡大窝脖。

“我就是要穿成这么一个古董。想着是能够得到你的夸奖呢？其实衣服不是给人看的，穿着舒服最好。要说那这衣服应该是越陪着主人越长的应该就越好，才显得有身价。”说这话的时候。东子首先想起来的是，一个德国的五十多岁的女子，只身一人骑行西藏和新疆。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就是那件老式绒衣，应该是部队配发的那种军内衣吧！厚重保暖，早已经被晒得失去了本色，应该是能遮挡高原上紫外线的强光吧，也是这种衣物很快褪色的原因。东子就想，大凡是从高原上下来了没有饱经风霜和满脸沧桑，那是不可能说嘴的。只有黑色和肌肤，疲惫地面颊才更能彰显出骑行者的风范。

东子定睛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乌黑亮丽的头发，精致的容貌，涂脂抹粉的妆容，他突然明白了，这并不是自己所要寻找的旅伴，没有

这那里有一丝饱经风霜的痕迹，娇嫩的肌肤，清水般的眸子，还有流光水滑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乱，这怎么会成为自己骑行的旅伴呢？

“你是想让我们在大街上聊布达拉宫吗？” 东子没想到对方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于是客气地答道“细听尊便。现在过了饭点儿去咖啡店可以吗？”

在女子的带领下。他们快进了一处典雅的咖啡屋。女子只是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一下西藏的风光。听她的描述，如同嚼蜡，东子开始准备抽身了，他知道他面前的女子不是与他一起受苦的而是相反。这让东子更加的失望。

更让东尊不能理解的是，这女子在花销上总是强调全由你这个男士买单，这是包养的势头啊？这让东子更受不了了。他就是一个工薪阶层，怎么把我当成了百万富翁了呀。这还没怎么回事呢？东子就已经消费了50多块钱了。这要是按照东子的日常，那可是两顿饭钱了。

这时女子拿起了手机。皱着眉头说道。

“又要该充话费了，你给我充100块钱的吧。”东子没想到对方竟然狮子大开口。他其实不是没有，但他感觉不能再做这个冤大头了，所以他把偷偷清空了的钱包，拿出了个空钱包，那意思是告诉对方没钱了，女子立马显示出不快来！“难道这么点儿钱你都舍不得掏出来，这样还想泡妞吗？"东子的第一次网恋就这么结束了。

互联网兴起来以后，真的是太方便交流沟通了，随便和任何人搭讪，可以一起玩各种的游戏，浏览风光景色，交流学习，当然还有各种陪三井和骗局，冬子就曾经上过套。在一次活动当中，他有幸获得了价值6000多块钱的笔记本电脑。先交了参赛的手续费。还要交纳贵军商品寄存费。里里外外就花了四十多块钱。最后又要缴纳等同奖品价值的20%的税收，就是最追加700块钱的现金才能得到奖品。直到这个时候东子还浑着心那，一直到点击了之后，才恍然大悟，但钱已经汇出去了。一直到现在那个笔记本电脑也没有寄过来。

夜已经深了，小雨刚刚停下，东子还在浏览器上徜徉着，他不光建立了搜狐，又建立了一个新浪博客。新浪里的博，专门记录网上炒股的信息。他把所有的交易都打了出来，存到了新浪的博客上。总结分析会计报表，年终公布的财务状况，分红配股等信息。搜狐的博客里基本记录的都是他爬山。骑行的经历和感受，用这两个记录本，记录他的实际生活。

尤其是网上爬山的骑行乃至攀登的帖子，东子都会产生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各种的网站，绿野，东方红运动网，等大型的运动网站，更是东子追逐的目标。有样学样，照本宣科，造猫画虎，照着葫芦画瓢。因为你在浏览当中，肯定就会产生激情，看到人家去爬妙峰山种种经历。就会神往，看到种种的艰辛，就会尝试，那博主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你的心。

在互联网上，不光知道北京周边的残长城。象平谷的将军关。四座楼，怀柔的箭扣。北京结，延庆的实心楼。样板城，还能看到新疆，珠穆朗玛峰，还有罗布泊，无论是骑行还是攀登，都让东子兴奋不已，他频频登陆各大自行车网站，也到处观看攀登珠峰，四姑娘山的帖子，他能够单人单骑小五台就是从网上总结了以后，才萌发出念头的。

“叮铃，铃铃，”手机响了。

"喂，你好。谁。江子！让我过去，出大事儿啦？好吧，明天早晨我就过去，现在不能说，那就明天吧，不见不散。”

江子和杨子都是东子在牛栏山工区时的工友，这两个人一个自比是托尔斯泰。一个自翔是贝多芬，两个人都往自己的特长上使劲，都各自感觉自己有很深的造诣，只可惜两个人在七七恢复高考那年都名落孙山，好在杨子是中专毕业。最后提干走了，江子是第一批从北边回来的，也是最早去看道口的，更是结婚最早的那一个，也是东子第一次参加同事的婚礼。

江子是少数民族，姓氏也算南街里的大姓，另一个大姓的家族就是戴家，所以他的新夫人姓戴。戴夫人很是不幸。在她生下儿子以后没几年，就被江子给休了。

“我是实在不能忍受，她那种假装正经。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

东子听了江子的牢骚，很不以为然，你不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吗？都有这么一个大儿子了，还他妈不知足。但从东的嘴里出来的话，就变成了下面这样的。

“没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吧，她就是再没有文化，也不会比你差哪儿去，你就是再有文化也不没考上大学吗？再说了，就咱们这种人。能够在底层逆袭。出人头地。咋那么容易呀？”

“所以呀。教育孩子，必须从小抓起。你说小戴这么一个窝窝囊囊的妈，怎么能够受得了？就说昨天我下班回来。看见她坐在屋子里打盹。我一开门进去。她就把报纸拿了起来。可是他慌了慌张的就没想起来。报纸他都拿倒了。你说气人不气人？这样的人还留她干嘛？我的儿子可不能砸在这种人手里。所以换人是刻不容缓。”江子由于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目标。所以在经常抱怨媳妇不学无术的同时，无时无刻的不关心教育培养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

看着江子每天坐火车来坐火车去的上下班。都带着他那个宝贝的儿子。那孩子也真争气，长得虎头虎脑的。大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每次经过工区时见到叔叔伯伯们，说话特别的懂礼貌。不管养路工们怎么污言秽语，人家孩子就是不学坏，特别有涵养，

江子扬言。自己一定要把这孩子培养出来，要想把孩子培养出来，首先就是要休掉小戴这个小市民的妈妈，最后他终于成功了，不过他花费的代价实在不小，他等于是被李家赶出来的，哥哥姐姐弟弟的关系都断了，可能就是她的那个上大学的小妹妹还认可他这个哥哥，当时他的老妈差点没昏死过去，

所以江子的第二个婚宴上。新朋好友全加起来也没有围满一桌。那场婚宴是东子遇见的最惨的一次。在酒桌上除了两个新人。宾客就三个人除了东子。就是通南的信号工老谭和他的女儿了，也难为了江子的这个第二个夫人，她也是一个二婚女子。这个叫李丽华的女子是大学老师，也算是鹤立独行的了。不然他的父母为什么没有露面呢？李女士是江子在婚姻介绍所认识的。

江子这次婚姻是很有目的性的。因为他的儿子要上学读书了。所以他要找的新夫人。第一个就得有北京的户口，第二个在市里的繁华区有住房，这样他的孩子就可以就近入学了，应该说这是一个特别困难的事情。

江子经过千辛万苦。一年多的寻寻觅觅。最后终于如愿以偿了，就在东子去沙滩儿。恭贺一对新人喜迁新居的时候。李丽华也给东子介绍了一个对象。

“东子。我把你的情况跟我的发小说了。小范是北京一机床的车床工人。前年因丈夫出轨离异的。有一个女儿在上高中，跟你的女儿岁数差不多，两个女孩子好，不会打架。 她们娘俩在月坛有一套两居室。与她的父母同在一个小区。你的情况我也都介绍了。她对你能够照顾前妻的母亲挺佩服的，觉得你是一种性情中人，所以愿意见面。见面时间是这个周末。晚上6点。在长安街南池子口。她自己会在脖子上系一个条红纱巾。你骑车过去的时候，不要戴头盔了。就用魔术巾往脑袋后年一别她就认出是你了。你们自己接触吧，成不成就看你的本事了。记住了他叫范淑兰。”

东子是幸运的。与小范第一次见面，彼此就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这个时候的东西已经完全成熟了。再也不会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了。最起码也懂得了少说话慢张口见着问题绕着走的老言古语了。其实他在这次接触之前。已经结实了一个女士。这是他的舅舅在敬老院里介绍的。不过他只是应酬了一下。并没有打算继续下去。尽管对方的要求也不高。有一点人家确实提的也很实在。那就是他前妻的这个老岳母的问题。女子认为老太太有儿子嘛。虽然是养子。但他的儿子不可能不管吧。你这个姑爷要结婚。从人情世故上讲的话。你的大舅哥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他应该把他母亲接走的。

东子不置可否。所以张丽华说这个小范不计较前妻老母亲。这才让东子感觉舒服一点，于是抱着试试的想法答应了下来。没想到见面以后两个人交谈甚欢。只是向东子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们的关系暂时还不要公开。那意思就是先不要去见她的父母。要稍微等那么一个来月。

“我女儿现在正在备考的关键时刻。我不想因为我的再婚影响到孩子的前程。所以你要是同意的话。先不要把双方家乡见面的时间定下来。等到孩子高考了以后，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我的这个条件你能接的话，这个事情就定下来了！”

东子当然同意了，他是通情达理的。而且他很满意这个小范。人家长的可比你强天上去了一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是小范就好看，圆圆的脸蛋，秀气的眉毛，一双眼睛迷人心扉，个子比平儿高，也比平儿苗条，尤其是双腿，穿着普通的牛仔裤也显得那么风姿绰约，阿挪多姿。

“过了这段时间，你陪着我一起咱们先去看看刘妈妈！何况你就这么一位亲人了，我一定会好好孝敬的，你要相信我，更要帮助我！”就凭这一通的表白，东子就更加喜欢上了小范了，这真是一个好兆头啊，东子感觉自己的好运来了。

时间转到了8月。连雨的天气。催熟了秋天的到来。立秋这一天。东子家里来了两个客人。

“二姐过来了。”

这个二姐。是老岳母家。老四的二丫头。东子的老岳母姐六个，排行老么，上面提到的保生哥。生母行五，有六个儿子，宝生行五。二姐住在北关。所以官称北关二姐。北关二姐这次不光是来看老姨的，就在平儿走了之后，刘家门所有的亲戚好象突然消失了一般，今天不知道是哪一阵风给二姐吹来了。东子很是错愕，不知道二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跟在二姐身后进来的，是一个敦实的中年农家妇女。她跟二姐是同样的装束。都就是她俩的上衣外面都套着一件坎肩儿。只不过二姐的坎肩儿是浅红色的。跟进来的这个女子穿的坎肩儿是浅绿色的。显得有些老旧，没有二姐的精神。

二姐高高的个子，长着一张大脸。眼睛总是迷糊着，但是并没有笑，但只要你一仔细端详，就会发现二姐的眼睛里总有一种锐利的光射出来。进了房间，叫了声“六姨”，这时的刘妈妈，显然已经是日薄西山，低垂着满头的白发，稀疏的都已经暴露出了红色的头皮，散乱的白发耷拉着。二姐过来，和东子要来了梳子，那个绿衣女子立马就给刘妈妈梳起头来。

二姐没有带带点心匣子一类的，一番常规的问候之后。绿衣女子。主动坐在里刘妈妈身边，与老人家搭讪起来。真不知道，这个女子这么有本事，这一拉起家长。尽然滔滔不绝，冬子开始并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在旁边客套着。听着刘妈妈诉苦，他就是这么一个男子，从不知道给客人沏茶倒水的，加上二姐也不是外人。

绿衣女人很懂人情世故。坐在老人的身边。拉着老太太的手。她所面对着的床尾放着一个恭凳。恭凳下面黄橙橙的不时的会有异味散出来。这个女子也不嫌弃。尤其是老人的穿着，东子看着都脸红，那件衬衫叫的确良，已经不知道有十几年了，应该是都洗掉了几层了吧，布料都已经变成了塑料袋一般透明，油渍汗渍早已经渗透到了纤维里面去了，根本就洗不出来了。穿成这样并不是刘妈妈没有她还有好几件平儿的白衬衫工作服就是舍不得穿罢了。因为她再也不打算出门了，有什么寒碜不寒碜的。面对这样的老人，女子竟然交谈甚欢。东子很是感慨。就在这个时候，二姐把他拉到了客厅。

"这是二姐给你相的对象。她比你小6岁。是村里离异的。也是我知根知底的，现在单身一人，没有地方可去，我看着不可怜。虽然没有正式的工作。但她会做饭。有过当厨子的经历。这丫头是个干家子。勤劳吃苦，干活麻利。事什么儿都不怵头。特别懂得心疼老人，进门就能给你做饭。你看看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东子真是性情中人，说白了就是一个二百五，他干什么都是随性而发，从来都不懂仔细斟酌，也不知道分析研究，只要拍脑袋就齐活了。

也活该他撞此大运。他现在就感觉此女子非同一般，尤其对待非亲非故的老人，不嫌脏，不嫌味儿，还能够促膝交谈，真把自己当成娘家人了，“不一般那！”东子感觉这样的女子非常的难能可贵。于是脑门一热。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回身去了大帅的寝室。打开手机给小范打起了一个电话。

“小范，是我，东子。那个什么，明天我们的见面取消了，什么，什么时候？哦，再见那，那，你等我消息吧！就这，甭说了，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东子明白，他与小范的关系结束了。他不想征得小范的意见。这可以说，二姐来的这一天，为东子人生道路上重新画上了一条线。

同样是在电脑上浏览。在新浪跟搜狐之间。用手不断的划了着什么的时候。手机的电话铃又响了。东子一看又是姜子来的电话。听着铃声就是很急的那种。好像不接不罢休的样子。冬至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江子突然又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和丽华儿有了问题了吗？还是因为孩子上学的问题。他知道没有大的事情。江子肯定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啊！这样啊。什么事儿啊？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还让不让人家睡了？什么，明天上双桥找你，你怎么又搬回双桥去了？不在沙滩了？哦，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行吧，那明天我过去一趟。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