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冷暖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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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131的张子聊起了跑步的带头大哥，大头后，不由自主地感慨起来。出了张子的家门，拿着钳子的东子一边下楼，一边回想起大头哥的好处来了。

说起来，东子认识张大头时间还真不太长。那是平儿正住结研所的一天上午，东子进医院大门时，遇上几个穿着跑步行头的跑友一闪就消失了。东子对这帮人很是羡慕，其实不是羡慕他们的人，而是羡慕他们穿的衣服。这是红背心红短裤，边缘带黄边的，很是时尚，东子对这一身行头，眼馋的要命，到听说那一件背心就好几十，而东子才开始入行，下狠心买了两条短裤，花了十块钱还心疼那。

对装备的痴迷从下面的一件小事情上也可以窥见一斑。那就是一天运动完了以后，几个跑友在一起合影留念，东子竟然也加入了队伍里，五个人就他穿的另类，但东子从来也没有拿这张照片炫耀过，一个是没有可炫耀的对象，一个人没有那份心情，毕竟你没穿那身行头是吧？不过这张照片现在还在相册里保留着，不说有什么纪念意义吧，但也从来没有想过扔了。其实东子在结研所看见穿红运动装的那天，正是张嫂离开的日子。真他妈有些诡异，有的时候东子会恍惚的想到，是不是那天也和平儿走的日子呀！

张大头最早也是在菜市场上班，应该叫大肉组吧？和平儿她们的副食组离得不远。而平儿的家与菜市场只有一路之隔，在全国人民都在观看中国女排的那段岁月，平儿家里的12英寸黑白电视机就曾经接待过菜市场里的很多同事，在工作中偷偷溜出来的观战人，东子估计这些同事里面肯定也会有大头的身影吧？

提起卖猪肉来，跑友圈里流传着故事也不少，其中调侃大头他们买猪头时，往猪头耳朵里塞钱转移出去的糗事流传甚广。说这一天吧，他们把卷好的钞票放在猪耳朵里之后，就有一个犟种非要买那个猪头，怎么说也不行“你给别人留的，就是不行，那是不正之风，那是走后门，必须纠正”甭管怎么说吧，最后猪头愣是被人家买走了，至于后来买猪头的是把钱眯起来了还是举报了，东子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大头后来去了二毛，成了北京第二毛线厂的职工，和另一个跑友娄华成了好哥们，娄和是厂子里的干部，更是跑步痴迷者。

东子真正认识张大头是一次比赛上。那是东子参加的第一次体育赛事。是当时挺有名的一种保健品昂立一号口服液赞助的，叫昂立杯什么塞，因为海报是在体育场里张贴的，东子去厕所时发现墙上有这么一个通知，没有门槛，也无需报名费，参赛的人还给一件纪念衫，东子也就报了名。他当时刚入门，还没跑多长时间，也可以说，就是自己一个人糊弄，谁还都不认识，跑步的技术，诀窍，还有跑步的要领狗屁不通，就一拍脑袋，白捡一件背心，不要白不要是吧？

比赛那天，东子穿着纪念衫，也排在了前头。这个时候张大头出现了。可能他以为东子是一个潜在的敌手吧？或者是想发现新人？不知道他的用意。

“哥们，哪来的？”

东子老实巴交地做了回答，因为他这是第二次看见这些穿红运动装的跑步的，乖乖的象一个小学生。

“那你的配速是多少？”张哥这么一问，东子瞪大了眼睛，他不懂什么叫配速，大头也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小白，正好开赛的发令枪响了，东子还在想什么是配速的时候，选手都拐弯了。东子这才懂了，什么叫比赛！

本来参赛的人就不多，开炮没几十米就拐弯了，所以等东子迈腿的时候，人都没影了，好在时间是上午，也大概略知比赛的线路，就是一个环形赛，全程五公里，只有三个折返就回到起点了。东子等于是最后的一个跑者，要是稍微的犹豫，他可能都会被女选手超过去。悲催的是在赛程一半的时候，一个在树荫下溜达的最后在终点前两百米时还把他超过去了。这是东子第二次认识大头。

几天以后，东子在跳集体舞的时候再一次见到了大头，

“哎，哥们，贵姓？我们好像见过面吧？”

东子打那次比赛就羡慕这些人了，尤其是他后来听他们在那里侃谁出步快，谁后发制人，谁最后硬挺，他虽然没敢过去搭讪，但对他们的兴高采烈还是挺受感染的。

“我叫宋东，前几天的比赛我们就认识了你是张哥是吧？跑的第一够牛的，”

张哥个头不高，一米六以上的样子，属于矮子群体，但非常壮硕，尤其是两只胳膊粗壮有力旮瘩肉隆起，小腿肌肉发达，听人说，跑步高手个子都不高，因为个子矮，头也就显大了所以有了大头的浑号。其实要东子看起来，大头不应该连大头，应该叫小眼才对，他那眼睛信笔拉的似的，不注意都看不出眼球来。

“我知道你还是菜市场刘白的爱人，在东大街一号我见过你，你干嘛和他们那帮子人鬼混那，这跑道才是你待的地方啊，过来和我跑步吧？”

东子看着小眼睛犹豫了，他其实也想跑步，特别是那天的比赛深深地刺激了他，人家女的差点就超过了他，一个半路打歇的最后还差200米时楞被人家超过去了，丢人呐！

但东子又是一个腼腆的性子，开始他是从交际舞开始运动生涯的，后来因为舞伴的原因才去了迪斯科，那里就三个男的，所以物以稀为贵，东子他们几个感觉挺不错。他不光是人缘好，见人打招呼，客客气气的，嘴甜，还爱干活。每天早上第一个过来，就是去200米外的库房去搬那个大音箱，这是个力气活，人家都是两个人抬，他一个人扛起来就走，所以大家都喜欢他这个勤快人，他有一天去晚了，张姐直嗔怪，“你可不能不冒影啊，没你音箱谁搬那？”

此后，东子认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再也没有晚了，，搬音箱就成了他的专利。现在让他不再跳迪斯科了，他一时半会还真的就转不过这个弯来。最后还是他感到李姐这个舞伴对他没有吸引力了，他也就彻底失去信心了，于是彻底告别了跳舞，毕竟晚上跳到十点，影响但第二天的跑步，也就把跳舞舍弃了。

张哥丧妻之后，一直也没有续弦，一个鳏夫生活还好的了哪去。又是那个长不大的儿子的羁绊。又是一个酒腻子，自然而然的生活就不太规律这不，差点没送了命，不过最终还是送了命。

这就是东子和张子说的那次爆炸的事情了。其实在爆炸之前，这皮管子漏气张哥是知道的，他就想这罐里气不多了，等换罐时买根管子不就齐活了，没想到，就这么一偷懒，一根几块钱的煤气管子，把张哥送上了天国。

这天早晨，大头迷迷瞪瞪地从床爬起来。昨晚上的酒正在发酵，嗓子干的像是冒了火。他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厨房，拎起水壶，晃了晃，就去搬那煤气灶的开关。只听“砰”的一声，一下子就把厨房里泄露的煤气引爆了，火光冲天。一下子就把他变成了糊摊儿。幸亏煤气罐里的煤气不多，厨房不怎么严实，又没有什么可燃物，才没有良成大祸。也多亏了邻居发现的及时，大伙七手八脚地把他送去了积水潭。可惜的是当大家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儿子竟然拿不出7000块钱的押金。只得又把张哥带回来送进了通州的三甲医院去医治。因为没有真空病房的缘故。肺部灼伤感染。七天之后不治身亡了。

张哥与东子缘分。不止缘于跑步。后来张哥又把他引到了骑行的道路上去了。第一次长途骑行延庆。就是跟着张哥完成的。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骑行密云，平谷，怀柔，几十人的队伍那叫一个拉风，合影的照片现在还在相册里烁烁生辉。

张哥的另外的一个功绩l更是功不可没。那就是张哥和体校的教练也都是铁磁。骑行的因庆教练。不光是陪着骑行训练，还几次把北京队的淘汰赛车怼给了骑友，那可都是标配的赛车呀，白菜价就到手了，馋死多少发烧友就甭说了。

球类的金标教练。开的体育用品商店里的商品。不光是赞助赛事，还赞助无偿骑友跑友，发卡打折运动产品，东子后来的跑步短装，骑行服都是金标的手笔。再一个就是金标不定期地请大伙吃饭，骑行回来聚餐。都离不开张哥背后的周旋。所以东子对张哥是感激的，也是佩服的，但有一件事情，最后让俩人差点彻底掰了。

那是张哥承包了财贸学院学生食堂时，请玲儿去主厨的事情引起的。请的时候大头带着黄爷李哥带了两瓶好酒，算是挺正规的邀请了吧，后来好像是因为几个炸油饼，竟然把玲儿给开了。不就是把剩下的油饼无偿送人了吗人？东子很是不满，你他妈的怎么能这样，这可是两瓶好酒的代价吗？我东子在你的眼里就值这几个油饼吗？很长时间以后东子在聚会时还遭到张立正的羞辱。“人家做的那是买卖！”什么意思呀？仔细琢磨以后，东子还是信了玲儿说的，但他就是不愿往那边去想罢了。这也是东子过于善良的一面。也该绕东子不行。就在张哥出了问题送医院抢救的时候。的时候。胜利打手机东子没带遛弯儿去了等东子回来再用手机询问时。人家都已经住院了。本来计划第2天再去医院探视。结果东子和胜利有一个比赛。就给耽误了。几天以后再打算探视的时候。体育场里的朋友们说现在去没用。因为还在隔离着。去了也不能见面。等过两天再去。就能回病房了，可以随便说话。没想到的是。过了两天就等于是遗体告别了。所以张哥死的时候，东子一次也没见面。只有在遗体告别的时候，掏了100块钱交差了事。

玲儿告诉东子的是她被开除的那天，最大的嫌疑是她捡到一个书包。这个包里头装着整整八千块钱。应该是财贸学校的学生交的学费吧。玲儿捡到了以后就交给了张哥。那意思让张哥去与学校交涉还给失主。她交给了张哥以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后来才有了油饼事件。当玲儿把这捡钱的事联系起来的时候。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这是报应。”

东子狠狠滴瞪了玲儿一眼，”不准瞎说人都死了，捡钱的事烂在肚子里啊，别在声张了，”是啊，你记住了，谁没有缺点呢？谁没犯过错误呀！再说了你就敢保证是张哥眯起来了？没有证据不要胡说！东子警告玲儿也就再也不提了。

东子的另一个指路人。就是冬泳的指路人李哥。李哥也是张哥最好的朋友。李哥不光是能跑。在游泳上也是非常了得。所以他是铁人三项里边的扛把子。可以说在北京三铁里有一号。很早以前就曾经听过张哥和殷哥讲过。他们一起骑车去密云。去观看李哥的铁人三项赛。那是骑行180公里。跑步一个全程马拉松。游泳5公里的大三铁呀，东子参加的三帖。游泳1.5公里。跑步10公里。骑行40公里。真没法比呀。冬子也就参加了一次。因为游泳的速度太慢。差点没被淘汰。所以就没再去现眼了。

要说李哥身体强壮的没法比。但他也是一个短命鬼。这不是东子说的。这是东子最好的泳友黄哥说的。黄哥是一个文化人。他和殷哥一样，都属于是体校的也算是专业的吧。和野路子的张哥。尿不到一个壶里。但李哥却跟张哥合得来。也跟黄哥关系最好。所以李哥出了事情以后。黄哥不止一次的哭着骂李哥“就他妈是一个短命的鬼。”

李哥出事也和张哥一样。俩人都是倒霉在酒上的。张哥是喝多了想喝水。烧水的时候送了命。李哥是喝多了以后在回家的路上出的事。他是在横穿马路的时候被一帮小孩儿酒驾撞没的。这种车祸。如果李哥在清醒的状态下，是撞不着的，或者不会那么严重，就是因为喝的太多了，又没有和李嫂并排走，沖李哥的身体活八九十也没问题呀！

东子开始和漂亮的邻居有了纠结，实属于一厢情愿，人家本来是忌讳的。谁都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嘛！但东子就是有一个毛病。见到了漂亮姐就拔不出脚来。这不，又主动上门啦，这次搭讪的巧妙，更让人家有口说不出，这也是东子找的理由，要知道，这水电费都是最不好上缴的，每次街道都发愁，最后就利用选举一个楼门长的形式把玲儿绑上了，这是个最得罪人的差事，肯定很多人躲避赖着不交的，东子就选上了这个机会。

”你看你的这个桌子，凳子上都蒙上了一层灰了，这就是随手抹一把的事，值啥呀？这地上也是，几笤扫的事，虽然你是一个人过日子。但也不能自暴自弃呀，是吧？要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才行。如果你要是真的觉得太憋屈的话。你也可以溜溜弯，找朋友聊聊天啥的。或者多和同事们聚聚，尽量避免一个人独处，慢慢就会好转的，你不妨试试？”

东子只是自说自话。因为毕竟彼此不怎么熟悉。谁愿意男女共处一室，东子抱着一回生两回熟的念头。还是舍不得离开。死不要脸地又奔深度上引了过去。

“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跟你嫂子说。你嫂子是个热心肠。如果有什么力气活的话，或者你一个人不方便干的。你也可以支应一声。我会过来帮忙。都是邻居住着。谁还没有个求人的时候，是吧？行了，我先走了，回见！”

东子这才恋恋不舍的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