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
水店的生活是枯燥的，水店的饭食更是跟猪食一样难以下咽，水店的派单更是让人传不过气来，这让一个20岁出头的小女孩干，这么一个繁重的苦差事，真的吃不消。妮子才干了一个月就感觉自己老了十岁一般，这时又听二姨说徐鹏就要去盯车去了，她急得都要哭了。
她，才送水单派出去了以后，才坐下喝了一口胖大海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烟点上。这烟可是好东西。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感觉舒坦多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拿起窗台上的小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脸，又都红了，“又瘦了，才干了一个多月就都瘦了一圈了。”她放回去了镜子，心里暗暗地想着“在拿一百改善一下，不能老这么亏着自己呀！”
于是，她拿起了电话，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把号拨了起来，拨完毕没人接，她等了一阵，最后还是放弃了。于是放下了话筒。
看着窗外的阳光，树枝敲打着窗户，风起来了，这是开始扫落叶了呀！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印着燕京水厂标志的白色体血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也该有一套换季的衣服了。于是她再一次拿起来话筒。
这次总算是等到了接听：
“妮，有事呀？别吵啦，我接个电话，你说，什么事，哎呀，二姨忘了，你先支一千，啊，支两千吧！啊，你哥怎么会忘了给你开工资了？你支过啦，没事支你的，水卖的好吧？销售额上去了多少？哦那还行，我再送两车过去，我明天，明天不行，后天一定过去，你让鹏儿后天过来，他可以上车了，他着急啦？他着急我这也得有钱买呀！现在罗锅子上山前紧那你也早车，那你出多少首付？不是，你学车，行，学车好，学车好，你抓紧练车，让小赵带带你，抓紧考本，好，你你们别打啦，姑奶奶，好好，先挂啦，挂啦！”
妮子放了话筒，笑了，一个月两千也不算多，但也不少了，送水工辛辛苦苦一个月能挣多少？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妮子将身子往后一昂，把椅子的前腿翘了起来，两只脚就搭在了桌子上。想想自己这一个多月，过的也太悲催了吧？现在谁不愿意过好一点的生活呀。，吃好点儿穿的好点儿就是人生的最高追求了。然后再有个男朋友捧着，让人能够欢欢喜喜地吃喝玩乐，也就满足了。
妮子的眼睛开始放光了，没一会这光就消失了，仿佛天都开始黯淡了下来。她开始感觉自己这一个多月来与过去想象的高质量的生活哪样都没沾上，感觉除了睡觉以外，天天都是忙碌的不停。不是收费，就是打电话派单，给这个送水，给那个送水的。就连吃饭也不消停，就连晚上休息也不得安宁。水店里人多吵杂。就她一个女孩子。周围的人一个贴己的人都没有，天天累的和三孙子似的，多天算是个头啊！。
表哥也不过来了，大撒巴掌了。能不来就不来。只见水车不停的往返折腾，水一桶桶地的往外卖，空瓶一车车的往回送。送水工简直不是人。他们除了送水，吃饭和睡觉，没有任何的空闲，哪里是人，简直都成了机器，今天出去了，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车子和人一同有去无回，频繁的更换人员。三轮车也开始维修了。更可恶的是有些人拿着假身份证到这明目张胆地抢车。只要车子离开手，到最后你也没法找回来。有的人还能够携款潜逃。零散的销售款可能就被揣入了自己的腰包里。这时出去一天没见影的徐鹏进了屋，接了杯水就喝了起来。看着妮子悠闲的样子，咧了一下嘴道：
“怎么啦，又想家啦？是不是又累着啦？不行的话，把小华给你腾出来帮衬你一下吧？让他一个人蹬着三轮送水，确实够孩子一呛。好在他脑袋瓜子还行，写字儿也快，腿脚还算利索，做你的助手行不？”这阵子他徐鹏看着那。妮子每天一边负责收款，一边一边叫喊着派单，忙的四脚朝天的，很是心疼。
随后进来的青子听了这一堆以后，没有跟着表态。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小华现在是自己伙食上的帮手，买菜出去都是他忙前跑后地打下手，他哪敢把小华把持在自己的手里。人家妮子和东家是穿一条裤子的。军哥的表妹那是亲戚，你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上，他也不敢说三道四的呀。
妮子也有她的小九九，如今军哥基本撂挑子了。送水的冷藏车都是赵子一个人开着进进出出的。青子跟赵子俩人又都是二姨最早召开的一批老人。这两个人再加上鹏子基本上就把持住了水店了。没人敢得罪他们几个人，水店能够正常的运转也可说离不开他们几个人。
妮子稍微想了想就回答道：
“小华现在厨房挺辛苦的。抽过来怕他忙不过来，不给人家涨钱人家也不干那，等我表哥过来再说吧！”
徐鹏看着青子不说话。就对青子道：
青子哥，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华子兼着火房那边的事儿。再把店铺上零售交给他，也不能亏他。这不就可以减轻咱们新老板的负担啦。你要是有空也可以伸把手。反正店里就咱们这几个人。多费点心罢了。我后天可能就要接车去了。新老板这儿我就很难兼顾了。”说完又把眼睛转向了青子，青子看到又问到自己了，也不得不表态。
“我现在的活也不少，军哥已经开始筹划上马一套封盖系统了。可能随着新车到位就会上马安装了。这套装备是花了大价钱的，开始必须小心试弄，必须保守住秘密。这就是后面那间房子的用处。早就定好了，也都做好了详细的规划。军子的意思是这个月必须保证上马，我这找透个底。等军哥来了再听他怎么说吧！”
妮子不知道什么上盖儿系统，因为表哥从来没有对她提过。所以她疑惑的看了一眼徐鹏。徐鹏转头看见了询问的目光，只得扭头对她说道：
“这个事儿得保密，现在还没有到货。大老板的意思，等她老人家过来再说，因为东西太贵，还是不要命的买卖不。军哥是想上马。但大老板的意思还是在老家那边先试试。”徐鹏的小九九就是为了自己早点摆脱。踏踏实实的去开自己的车去。
大青子也是不愿意担责任掺和铺面的零售。厨房的活够他的了。现在军子不在多少随便一点。要是那个驴脾气在跟前儿。老挨骂不说，光是扣你的工钱。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出这个主意，你们看行不行？我那儿现在有一个老乡。他以前在咱们这就做过水店销售。如果你俩同意，我让他过来帮忙。这样肯定会减轻值班经理的负担。但是最好要瞒着军子。这个小子。是军子开了的，这就看你值班经理的了，你不妨给做主说一下。如果你能说了情，我就把山子叫过来。
妮子一听这个，要她做主的事儿。立马皱起了眉头。
“表哥那儿我可不敢，他开除的人我哪儿敢用啊？”
“这个你放心。不用你和你表哥说。你直接和你二姨打招呼就把事办了。山子是你二姨招来的。二姨使的挺顺手。就是你表哥这个驴脾气把人给赶跑了。你二姨现在肯定不知道。你只要跟你二姨那儿提一嘴山子就齐活了。不信你可以按我说的试试，听不听在你。你如果非要华子的话也行。那我再想办法从送水工中找一个人出来，接替小华的差事。”
一
徐鹏开始上车往返牛栏山拉水。小华来到值班室做小老板的助理。打盖机构也正式上马，但偷偷摸摸的不敢量产。大青子专门负责这个部门的所有事物，为了开展业务军子给妮子买了一部诺基亚600手机，这样她也可以不用总窝在办公室里了。甚至她可以随便跑出去改善生活了。
随着天气的转凉，妮子买了件长身的稍微厚一些的蓝格子大衣，还买了一条牛仔裤和一双休闲鞋，人立马显得精神多了。头发长了开始扎了起来，这一换装束，整个人都显得丰怡了许多。惹得水店的小伙子们的眼睛都大变直了。
这天她出去吃完早餐回来，老远看见徐鹏开的那辆0573牌照的新冷藏车停在了门口，后门敞开着，但并没有往车里装空桶。进了办公室，也没有看见大青子，只见小华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电脑打开着，小华看到老板进来，立马爬了起来。
“人都干嘛去了？你鹏哥的车在，人跑哪那去了？”
小华坐到了椅子上，摸着鼠标。然后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他在输录着客户的基本信息，见问就答复道：
“他们都去水房帮忙了，鹏哥说不去牛栏山拉水了，对了，他刚才找你想问你今天还去不去教练场练车，你，要不我去叫他？”
“又去装水啦？你把徐鹏叫来，不要声张，家里看好了，可别让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再发现你偷着玩手机看我不扣你工资？你饿不饿，给你一个汉堡尝尝！”小华开始吓得吐了一下舌头，赶紧甜甜的回了声“谢谢妮子姐！”就先跑了出去。
妮子解开了大衣的扣子，并没有脱下来。她看了看脚下，来回跺了几下脚，这才拿起窗台上的镜子照了照，又从抽屉里的小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抹了抹，抿了一下嘴唇，这才扫了一眼桌子上水杯，并没有去拿，而是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来，直接叼在嘴里，“啪”地一声打着了打火机，熟练而潇洒地把烟点上，这才坐在了椅子上。
随着外面的车门响了一下，妮子从窗户里看见了徐鹏开了车门，但并没有发动车子，随即徐鹏跑了进来，看到桌子上的薯条，也没去撕开甜面酱包就拿起一根送到了嘴里，然后变魔术般把一包东西递到了妮子手里。
“看看，喜不喜欢，现在风大了，给你买了条纱巾，是不是太艳了？可以换的！”
妮子笑着打开了包装就系在了脖子上，摆了个姿势，徐鹏也会哄：
“还挺般配，出去吧，今天多熟悉一下道路，尝试尝试量宽，你总是相窄，还是得多上路，不用害怕，今天实战闯闯，你一定行的！”
妮子又看了看纱巾，然后拿着镜子看了看，这才解下来，“你还真有眼力，你喜欢！”
徐鹏又递过来一个盒子：
“看看这个入不入你的法眼？这是情侣镜，你不稀罕，就只能买新的了，这个不好退！”
妮子拿过去，打开了包装，“行，你买什么我都喜欢，走咱们练车去，我离考试没几天了，得抓紧！”妮子这次戴上了墨镜并没有摘下来，扫了一眼屋子，就向外走去。徐鹏拉住了她，"你不用穿这长身的了，你记住了你个子不适合穿长身的衣服，再说了，开车时穿这也不方便，我看中了一件，一会咱们看看你相不相的中？”说着就帮着妮子脱了下来。妮子象一个乖巧的娃娃，脱掉了大衣，反而系上了那条浅绿纱巾，徐鹏看了看给她解开了，换了一种系法，果然样子好看多了，两个人这才向门外走出去，看着走在前面的徐鹏，妮子的脸上漏出来了灿烂的笑容。
“小华，小华，我和老板出去了，你赶紧回办公室去，那个薯条赶紧吃了，不然就得扔了！”
“徐鹏，你也得换一件衣服了，你的皮鞋也得打油了，挣钱就是花的，你也别那么抠门，吃你就省，穿你还省，那怎么成？”徐鹏扭头看了着并排的妮子，一脸的阳光，不由得笑了一下，白净的脸上飞起来一片红晕，他知道这是妮子给出的信号，那是准备去见老丈母娘去了吧？他已经从大老板那里看出来，这妮子不可能在这个窝一辈子，甚至一阵子都不甘心，但他也明白，自己几斤几两，能给她什么呢？他也清楚，自己的家庭很可能就是一大关，虽然两个人的身体已经磨合了，他知道妮子不是雏，和这样的女子打交道可不容易，等于在高空走钢丝一般，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打工仔能不能留在北京，实在难说，一脚踩空那就是万劫不复，现在只能是靠自己年轻，靠魅力傍这这个妮子，但能不能傍住了，那还另说着。
买衣服，买鞋，他就很犹豫，买不是没钱，家里不管啦？不买最好，能过关最好不买，妈妈有病长期卧床，你是长子不能不管不顾吧？今天能有这么一个机会真的是千载难逢，真的不能轻易就放手啊。
出了劲松来到二环路，徐鹏就下了车，换上了妮子，他在旁边指导着，陪着小心，不过妮子真的是可塑之才，她简直就象是个老司机，踩离合换挡，刹车，踩油门，拐弯打灯，方向盘把的甭稳，速度开始逐渐加快，徐鹏简直有些恍惚了，她是在无证驾驶吗？
看着妮子那张平静的脸，那双锐利的眼睛，那娴熟的动作，徐鹏真的不知道妮子哪里来的自信？不过徐鹏还是很害怕的，因为自己开的可是新车，军哥有言在先的“要是刮了蹭了，立马给我滚蛋"他的脑袋上是顶着雷的。
徐鹏明白，他就是一个打工的，要是真的出了事，伤了人，那这一辈子可就玩完啦，那可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但有什么办法，谁现在不是脑袋瓜子拴在裤腰带上的，军哥这假水不是照样做吗？出事，出事就是大事，可不做能行吗？摊子铺的那么大，天天赔钱，人都跟走马灯似的，还没叫熟名字那，就跑路了，这三轮车都没了快一半了，大老板都懒得过来了，就这房租煤水电就够要命的，谁容易呀！
“都三个小时了，歇会吧？擦擦脸上的汗！你今天表现的太出色了，前面的路口下道，对，慢着，看看反光镜，对养成习惯，头不要硬，手也不要发僵，好，好，”妮子停稳了车，摘下了墨镜，放在了驾驶台上，红红的脸颊泛着兴奋光彩。
“谢谢你了，辛苦你了，没有你的指导，我肯定顶不下来，今天我请你吃火锅吧？”徐鹏知道，人家越是客套自己越是得低调，车是她表哥的，水店是她二姨的，人家就是老板，你靠着她就能在这扎下根，你现在付出的都是为了将来打基础，只要能赢的她老妈的信任，那自己就有盼了。
“等你拿到本时再庆贺吧，我们下车吹吹风，你不去放放水？那就点上一支？把手刹拉上，看好巧不巧，又一辆警车过来了，你不害怕吗？”妮子一听，赶紧抬头找，一看什么都没有，这才知道上当了，她乖忖道：
“你讨厌，臭鹏子”她推开车门一下车就追着徐鹏跑，在他的肩膀上锤起了小拳头，那哪是打人呀，分明是撒娇的另一个版本：这一番操作，要都碰断了，赶紧踩灭了。
“真讨厌，吓我一大跳，人家不理你了！”
徐鹏也笑得喘不上气来。毕竟妮子一听警车脸立马就白了，“你也没违章害什么怕？你以后记住了，真要是遇到事情，千万不能慌，要先回想自己违没违章，违背了哪章哪条，害怕有什么用，先坐下歇一会，我打个电话问问店里有什么事，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报个平安！”说着就掏出手机，一边向卫生间走一边给店里打电话。
东子下班回来，看家里的晚饭已经预备好了，人却没在屋子里，他本能的摸了摸兜，没有了，这烟自从没人给买了以后，他也就不怎么抽了，在单位他还可以在职工宿舍里翻人家的抽屉，家里就没辙啦，又懒得买，也只能憋着了，再说了，玲子自从把房子粉刷了以后，就不让在屋子里抽烟了，只是侄子来没人敢管，这家现在冷清多了。
东子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连坐都没坐就去了小卧室，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八通网的旅游版块的帖子来了，这个版块的斑竹是老渔夫，他可是八通线里炙热可得到大咖，也可以说这个老渔夫是八通线里神一般的存在，是他老人家首先拉起来的队伍，而后来发展的所有的队伍都是从他的下属中分批下来的。
老渔夫最早的出行是满处找钓鱼的地方，几乎把北京周边的水域都走了一个遍，还写了几篇北京野外水域的由来与变迁，自然水域的分布，以及有关钓鱼的相关文章，开始在八通线崭露头角，后来才发展到撰写北京周边残长城分布，明代城墙的变迁，以及北京周边山野沟壑分布这方面来帖子来，井开始领队进行徒步活动，声望越来越高，又有文化又赶潮流，最后在互联网上又抢占了先机，成了北京周边旅游版块的版主。这不又快到周末了，东子就看看有没有的队伍组织活动发的帖子。
“老家伙回来啦，”
玲儿推门走了进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