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南境的山林间还浮着一层淡淡的白气。时无双站在城外的一处高坡上,望着远处蜿蜒而来的商道。昨夜一战虽胜,但她知道,敌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她将衣襟收紧了些,风里透着一丝凉意。
“姐,我今天想跟李叔去集市看看。”身后的时小安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时无双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可以,但别走太远,记得让李叔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我知道啦!”时小安咧嘴一笑,转身跑下山坡。
时无双望着他的背影,眉心微蹙。最近总觉得有股暗流在身边涌动,连她豢养的信鸽都频频出现不安的躁动。
她没有多说,只是低声唤了一声:“猫头鹰。”
空中一道黑影掠过,盘旋一圈后悄然落在她的肩头。
她轻轻抚摸它的羽毛,闭上眼,意识逐渐沉入那片熟悉的森林幻象中。
与此同时,在南境边缘的一个村落里,一个身穿粗布麻衣、背着包袱的男子正坐在客栈二楼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看着街道上来往的人群。
他面容清瘦,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
钟一凡。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每日观察来往行人,打听时无双的消息。他知道,自己不能贸然现身,更不能让她察觉自己的身份。他现在的名字是“钟离”,是个从北境逃难过来的落魄书生。
他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街角一处摊贩前——那是时无双的手下之一,正在与人交谈。
他心中微微一动,放下茶杯,起身下楼。
夜晚降临,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几个闲聊的老人,钟一凡混在其中,听着他们谈论南境的变化。
“听说那位时小姐可了不得啊,前几日剿灭了一伙地头蛇,听说那帮人连官府都不敢惹。”
“可不是嘛,现在整个南境都在她手里转,谁要敢动她一根汗毛,怕是要被狼群撕碎咯。”
钟一凡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正欲起身离开,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哎哟!”
一个小男孩摔倒在地上,怀里的东西滚落一地。钟一凡下意识上前扶起他,顺手捡起地上一张破旧的手帕。
小男孩接过手帕,冲他笑了笑:“谢谢大叔。”
钟一凡低头一看,那手帕上竟绣着一个极为隐秘的标记——是他军中旧部才会用的暗记。
他眉头一皱,抬头望去,小男孩已经跑远了。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第二日清晨,钟一凡早早出了门,沿着通往南境城镇的小路前行。他决定不再躲在暗处,而是主动接近时无双。
他换上一身干净些的衣衫,伪装成一个刚到南境谋生的游历商人,打算以这个身份接近她。
然而,就在他踏入南境镇口时,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
他快步赶去,只见几名山贼正围住一个少年,拳脚相加。那少年正是时小安。
钟一凡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
三两下便制服了几个山贼,剩下的见势不妙,纷纷四散逃开。
时小安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抖,但眼神却依旧清明。
钟一凡蹲下身,伸出手将他扶起:“没事吧?”
时小安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颤抖:“谢谢你……你是谁?”
钟一凡淡淡一笑:“一个路过的人。”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无双带着几名手下匆匆赶来。
看到弟弟安然无恙,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小安,你没事吧?”她一边检查弟弟有没有受伤,一边看向钟一凡,“这位公子,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
钟一凡拱了拱手:“举手之劳罢了。”
时无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色平静:“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钟离。”他答得干脆。
时无双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示意手下将时小安带回去休息。
钟一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深了几分。
几天后,他在镇上的酒楼里再次见到了时无双。
她正与沈夜对坐,两人谈笑风生,似乎关系颇为亲密。
钟一凡坐在角落,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批冰蚕丝品质很好,比上次又提升了。”沈夜端起茶盏,意味深长地看了时无双一眼,“看来你最近有了新的突破。”
时无双浅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钟一凡坐在不远处,听得若有所思。
当天晚上,他找到机会,借着送药材的理由,敲响了时无双的房门。
“钟离?”时无双开门看见他,略显意外。
“打扰了。”他递上手中的药包,“听闻你前几日受了点伤,这是我自己采制的草药,或许对你有用。”
时无双接过,淡淡一笑:“多谢。”
两人进了屋,钟一凡随意坐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时小姐这些年在南境立足不易吧?”
“还好。”她回答得很简短。
他又问:“听闻你懂一些旁人不懂的东西,比如……和动物沟通?”
时无双抬眸看他一眼,神色不变:“江湖传言罢了。”
“是吗?”他似笑非笑,“可我在北境时,也听过不少关于‘兽语者’的传说。”
时无双垂眸,语气平静:“那些都是古人杜撰的故事,当不得真。”
钟一凡没再追问,只是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
临走前,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对吧?”
时无双站在门口,笑意不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钟公子也不例外吧?”
他顿了一下,轻轻点头:“你说得对。”
夜色渐浓,钟一凡走出院子,抬头望向天边一轮冷月。
他知道,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