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沈南的眼睛，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手机在床头柜上不停震动，但她没有力气去接。昨晚从年度晚宴回来后，她几乎整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放黎安挽着马嘉祺手臂的画面。
手机终于安静下来，但不到一分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震动。沈南叹了口气，伸手抓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二个未接来电——八个来自李婷，四个来自办公室。
她点开最新一条短信，是小李发来的："沈总监，出大事了！公司系统遭黑客攻击，亚太银行项目数据可能泄露！马总召集紧急会议，所有人必须到场！"
沈南猛地坐起来，宿夜未眠的眩晕感瞬间被肾上腺素冲散。数据泄露？亚太银行项目是她亲自负责的，如果出问题...
二十分钟后，沈南冲进MH大楼。电梯里，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匆忙套上的西装和胡乱扎起的马尾。镜中的自己眼睛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像纸。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昨晚的一切抛到脑后——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35层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沈南悄悄溜到后排的空位坐下，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投影屏幕上的系统警报截图。
"根据安全团队的初步分析，泄露发生在昨晚11点到凌晨3点之间。"技术总监陈明指着屏幕，"黑客似乎针对性地攻击了亚太银行项目的数据库，获取了客户财务模型和部分交易策略。"
沈南的胃部一阵紧缩。那些数据是她带领团队花了三个月整理和分析的，如果落入竞争对手手中...
"有多少人能够访问这个数据库？"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转头。马嘉祺站在那里，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脸色阴沉得可怕。与昨晚晚宴上光鲜的形象不同，今天的他眼下一片青黑，显然也没怎么睡。
"核心团队七人，加上马总您和陈总监。"安全主管迅速回答，"另外，按照公司规定，部分高级管理人员有通用访问权限。"
马嘉祺的目光扫过会议室，在看到沈南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移开："我需要每个人的访问记录，特别是异常登录。"
"已经在整理了。"安全主管点头，"初步发现昨晚有一个来自公司内部的异常访问，使用了沈总监的权限卡。"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沈南，有惊讶，有怀疑，还有几道幸灾乐祸的视线——来自林妍和她的跟班们。
沈南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这不可能。我昨晚直接回家了，根本没有回公司。"
"权限卡现在在你身上吗？"马嘉祺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沈南摸向口袋，心沉了下去——她的权限卡不见了。昨晚换晚礼服时，她记得把卡放进了手包，但后来...
"我...可能落在家里了。"她艰难地说。
马嘉祺的表情更加阴沉："查一下沈总监权限卡昨晚的使用记录。"
技术团队迅速操作电脑。几秒钟后，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登录记录——昨晚23:17，沈南的权限卡被用于登录公司系统；23:23，访问了亚太银行项目数据库；23:30，大量数据被下载到外部存储设备。
"这不是我做的。"沈南的声音微微发抖，"昨晚23点我已经在家了，李婷可以作证。"
马嘉祺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李婷是你的朋友，不是可靠的证人。"他转向安全团队，"继续调查，我要知道数据流向哪里了。沈总监，"他终于看向沈南，眼神冷得像冰，"你暂时停职，配合调查。"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沈南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不敢相信马嘉祺会这样轻易地怀疑她，特别是在昨晚...黎安出现之后。这是巧合还是刻意的打压？
"马总，"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要求查看监控录像。如果有人用了我的卡，应该能拍到。"
"监控系统昨晚恰好维护，23点到凌晨3点没有记录。"安全主管尴尬地说。
沈南几乎要冷笑出声。多么完美的巧合！她的权限卡丢失，数据恰好被盗，监控恰好维护。但她知道，在这种情势下，任何情绪化的反应只会让情况更糟。
"我会全力配合调查。"她平静地说，然后转向技术团队，"请同时检查数据下载的IP地址和物理位置。即使有人用了我的卡，设备信息应该能说明问题。"
马嘉祺微微点头："散会。陈总监，暂时接管沈总监的工作。"
人群陆续离开会议室，不少人向沈南投来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她站在原地，等待马嘉祺至少给她一个私下解释的机会。但他只是收拾文件，准备离开。
"马总，"沈南忍不住开口，"能单独谈几分钟吗？"
马嘉祺停下动作，看了看手表："五分钟。我办公室。"
跟随马嘉祺走进他那间宽敞的办公室，沈南突然感到一阵陌生感。曾几何时，她在这里与他讨论项目到深夜，分享一个蓝莓芝士蛋糕，甚至几乎听到他的告白。而现在，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墙。
"你想说什么？"马嘉祺站在窗前，背对着她。
沈南深吸一口气："首先，数据泄露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权限卡怎么丢的，但昨晚我确实直接回家了。"
马嘉祺转过身，表情依然冷峻："其次？"
"其次..."沈南鼓起勇气，"我想问黎安的事是真的吗？你们复合了？"
马嘉祺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与工作无关。"
"对我来说有关。"沈南的声音微微发抖，"如果昨晚你没有...没有和她离开，也许这一切不会发生。"
"什么意思？"马嘉祺的眼神锐利如刀。
"我的意思是，"沈南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你没有因为前女友突然出现就轻易怀疑我，也许现在的情况会不同。"
马嘉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恢复冷静："沈南，数据泄露是严重的职业操守问题。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私人互动，都不会影响我对这件事的判断。"
"我们之间？"沈南几乎要笑出声，"我们之间有什么吗，马总？一句没说完的话？几个暧昧的眼神？还是您一时兴起的调情？"
马嘉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注意你的言辞。"
"或者什么？您会开除我？"沈南苦涩地说，"反正我已经被停职了。"
办公室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马嘉祺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绪："沈南，我理解你现在情绪激动。但数据泄露是事实，而你的权限卡牵涉其中。作为公司负责人，我必须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沈南重复这个词，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么我也公事公办地通知您，我收到了星辰资本的offer，正在认真考虑。"
马嘉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沈南从未见过的震惊和...愤怒？"赵明远的公司？你什么时候接触的？"
"金融科技大赛后。"沈南平静地说，"当时我拒绝了。但现在看来，也许那是个错误。"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马嘉祺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用竞争对手的offer？"
"不，我只是陈述事实。"沈南转身走向门口，"既然您选择'公事公办'，那我也做出我的职业选择。"
她的手刚碰到门把，马嘉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冰冷而锋利："如果你现在离开MH去星辰，就是坐实了泄密的嫌疑。全行业都会知道，沈南不仅背叛公司，还窃取商业机密。"
沈南转过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在威胁我？"
"我在陈述事实。"马嘉祺原话奉还，"MH不是好惹的，沈南。如果你清白，就留下来配合调查，证明自己。否则..."
"否则什么？"沈南挑战地看着他，"您会毁了我的职业生涯？"
马嘉祺没有回答，但眼中的寒意说明了一切。
"我原以为您不一样。"沈南轻声说，"现在看来，您和那些玩弄权术的商人没有区别。"
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才允许自己靠在墙上，深深呼吸，试图平复翻腾的情绪和刺痛的胸口。
回到19层收拾个人物品时，同事们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小李悄悄凑过来："沈总监，我们都相信不是你。"
"谢谢。"沈南勉强笑了笑，把桌上的相框和几本专业书放进纸箱。
"不过..."小李欲言又止，"听说星辰资本今早突然宣布获得了印尼PTL银行的独家合作权，用的方案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
沈南的手停在半空："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数据泄露新闻爆出后一小时。"小李压低声音，"太巧合了，不是吗？"
沈南的思绪飞速运转。PTL银行正是马嘉祺之前提到的那家突然变卦的印尼合作伙伴。如果星辰用MH的方案抢走了客户，而数据又是通过她的权限卡泄露的...这简直是把泄密的罪名钉死在她身上。
"帮我个忙，"沈南迅速写下一个号码，"联系这个安全专家，就说我请他喝咖啡。"
小李点点头，把纸条塞进口袋："你要小心。马总看起来...很生气。"
沈南苦笑了一下："他已经认定我背叛了MH，还有什么好怕的？"
抱着纸箱走出MH大楼时，沈南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曾让她充满憧憬的玻璃钢铁巨塔。三个月前，她还在这里赢得金融科技大赛，几乎听到马嘉祺的告白；而现在，她带着泄密的嫌疑和破碎的心离开。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婷的短信："怎么样？听说你被停职了？那个混蛋！我在老地方等你，带了你最爱的蓝莓芝士蛋糕。"
沈南没有回复。她叫了辆出租车，但不是去李婷的公寓。她给了司机另一个地址——星辰资本办公室。
赵明远亲自到前台迎接她，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沈总监，我就知道你会改变主意。"
沈南跟着他走进宽敞的会议室，落地窗外是整个陆家嘴的壮观景色，几乎与MH办公室的视野一样好。
"我想先确认几个细节。"沈南直接切入主题，"你提供的职位具体负责什么？薪资结构如何？还有，关于PTL银行的案子..."
赵明远笑着递过一份合同："所有细节都在这里。至于PTL，只是一个开始。有了你的加入，星辰很快就能与MH在亚太区平起平坐。"
沈南翻开合同，条件确实优厚——比MH高出60%的薪资，股票期权，独立团队。但她的注意力被最后一项条款吸引："竞业禁止豁免？"
"特殊安排。"赵明远轻描淡写地说，"我们知道你掌握MH的大量机密，但星辰不会利用这些信息...至少不会直接利用。"
沈南抬起头："PTL银行的方案，是从MH窃取的吗？"
赵明远的笑容僵了一瞬："沈总监，商业竞争中信息流动是很自然的事。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沈南合上合同："我需要考虑几天。"
"当然。"赵明远站起身，"不过机会稍纵即逝，特别是现在...MH显然已经不再信任你。"
离开星辰资本，沈南步行到附近的公园，坐在长椅上给安全专家打电话。对方答应帮忙调查数据泄露的真相，但需要时间。
挂断电话后，沈南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通讯录里，马嘉祺的名字静静地躺在"M"开头的列表中。她多想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误会，她绝不会背叛MH...但想到他冰冷的眼神和黎安挽着他手臂的画面，手指最终移开了。
傍晚，沈南终于来到李婷的公寓。一进门，李婷就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天啊，我听说了一切！那个混蛋马嘉祺！"
沈南疲惫地倒在沙发上："不只是他。有人设局陷害我，而且几乎成功了。"
李婷递给她一杯红酒和一大块蓝莓芝士蛋糕："先吃点东西，然后慢慢说。"
沈南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李婷，包括马嘉祺的威胁和赵明远的可疑态度。
"所以你现在怎么办？"李婷担忧地问，"如果真的去星辰，不就等于承认泄密了吗？"
"我需要先证明自己的清白。"沈南揉了揉太阳穴，"但马嘉祺已经认定我有罪了。特别是现在黎安回来了..."
"关于这个，"李婷突然压低声音，"我打听到一些消息。黎安这次回来不是巧合，是马嘉祺母亲安排的。"
沈南皱眉："什么意思？"
"马家和李家——就是黎安的娘家，一直有商业联姻的打算。"李婷解释道，"听说马夫人对儿子一直不结婚很不满，这次是强行安排的。"
沈南的心跳加速："马嘉祺知道吗？"
"据说一开始反对，但最近妥协了。"李婷耸耸肩，"豪门的事，谁知道呢？"
沈南突然想起马嘉祺这两周的异常忙碌，和那通打断他们暧昧时刻的电话。也许他一直被家族压力困扰，而黎安的突然出现不是巧合，是精心安排的结果。
这个认知让她胸口泛起一阵苦涩的疼痛。即使没有数据泄露事件，她和马嘉祺之间也注定不可能——他属于那个讲究门当户对的世界，而她只是个靠实力打拼的普通人。
"所以，"李婷小心翼翼地问，"你打算接受星辰的offer吗？"
沈南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有了决定："我需要先见一个人。"
第二天上午，沈南站在一栋老式洋房前，按响了门铃。这是那位安全专家给她的地址——MH创始元老、现任董事局成员方老的住所。
门开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打量着沈南："你就是沈南？周安全说你会来。"
沈南点点头："方老，打扰了。关于MH的数据泄露事件，我有重要信息汇报。"
方老让她进门，在书房听了她的完整陈述，包括对赵明远和星辰资本的怀疑。
"马嘉祺知道你来见我吗？"方老突然问。
沈南摇头："他...现在不相信我。"
"那孩子太像他父亲了。"方老叹息，"固执，非黑即白。"他站起身，"给我三天时间。不要签任何合同，也不要离开上海。"
离开方老家，沈南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沈总监，久仰大名。"一个优雅的女声传来，"我是黎安。有兴趣喝杯咖啡吗？"
金融科技行业论坛的会场灯光刺眼，沈南坐在嘉宾席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话筒边缘。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在被MH停职调查的第三天，参加公开行业活动简直是职业自杀。但论坛主办方坚持邀请，声称"客观讨论数据安全议题需要各方声音"。
现在她明白了这是个陷阱。
"沈总监，作为数据泄露事件的当事人，您如何看待职业道德与技术能力的平衡问题？"主持人面带微笑，问题却锋利如刀。
台下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其中包括几位MH的高管——但没有马嘉祺。沈南深吸一口气，调整话筒："首先，事件还在调查中，我无法评论细节。但就职业道德而言，我认为..."
"有消息称您即将加入星辰资本，"一位记者突然打断，"而星辰刚刚获得了MH前客户PTL银行的合同，用的是与MH几乎相同的技术方案。您如何解释这种巧合？"
会场一片哗然。沈南的指尖冰凉，但声音依然平稳："我与星辰资本仅有初步接触，没有签署任何协议。至于技术方案相似的问题..."
"沈总监，"一位业内知名的安全专家插话，"您是否承认，在MH工作期间曾将公司机密数据下载到个人设备？"
沈南的血液几乎凝固。这是个精心设计的围剿。她扫了一眼台下，注意到林妍正微笑着记录她的每一丝慌乱。
"所有MH员工都清楚数据安全规范。"沈南挺直背脊，"我从未、也绝不会违反职业操守。关于数据泄露事件，我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那么您认为谁是真正的泄密者？"主持人追问。
沈南的目光扫过全场："这个问题应该问MH的安全团队，而不是我这个被停职的调查对象。"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话题被勉强转向其他方面。但余下的时间里，沈南能感觉到众人目光中的审视和怀疑。论坛结束后，她快步走向出口，却被几位记者堵住。
"沈总监，有传言说您和马嘉祺关系特殊，这是您最初获得重用的原因吗？"
"您是否利用私人关系获取敏感数据？"
"马嘉祺知道您要跳槽到星辰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沈南抿紧嘴唇，推开人群往外走。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各位，请给沈总监一些空间。在调查结果出来前，任何揣测都是不负责任的。"
沈南转身，看到周扬——马嘉祺的助理站在那里，礼貌但坚决地拦住了记者。他对沈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走。
沈南匆匆离开会场，钻进一辆出租车。车窗外的上海阴云密布，仿佛随时会下雨。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周扬发了条短信："谢谢。为什么帮我？"
回复很快到来："不是我的主意。方老在查真相，坚持住。"
沈南盯着这条信息，胸口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方老介入调查是个好消息，但短信中没提到马嘉祺...他是否依然认定她有罪？
出租车在一栋老式公寓楼前停下。这是沈南大学同学的住处，她暂时借住在这里，避开了媒体和李婷的过度关心。刚进门，手机又响了——是黎安。
"沈总监，论坛表现得很镇定嘛。"黎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不过媒体可不友好。"
"有什么事吗？"沈南直接问道。
"我们的咖啡约会，记得吗？明天下午三点，外滩源一号。别担心，那里很私密。"
沈南本想拒绝，但某种直觉让她改变了主意："我会去的。"
挂断电话，沈南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她的秘密调查。过去两天，她通过以前的行业人脉，收集了一些关于星辰资本和PTL银行的蛛丝马迹。一个奇怪的发现是：PTL银行突然转向星辰的决定，似乎与一笔来自新加坡的巨额转账有关。
更令人在意的是，这笔转账的发起方是一家名为"长青控股"的公司——马嘉祺母亲娘家的家族企业。这太蹊跷了。为什么马家的关联企业会给PTL银行打钱，促使他们违约MH转向星辰？
沈南正深入查询长青控股的资料，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雨点猛烈敲打着玻璃窗，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她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隐隐的头痛。这几天压力太大，睡眠严重不足，身体开始抗议了。
第二天，头痛不但没有缓解，还加上了喉咙痛和低烧。但沈南不想取消与黎安的会面——这可能是了解真相的关键机会。她吞了两片退烧药，撑着伞走进雨中。
外滩源一号的咖啡厅确实私密，每个座位都有绿植隔断，形成半封闭的空间。黎安已经等在那里，一身象牙白的套装，黑发挽成优雅的发髻，举手投足间尽显上流社会的精致。
"你看起来不太好。"黎安打量着沈南苍白的脸色。
"只是有点感冒。"沈南坐下，点了杯热茶，"你想谈什么？"
黎安搅动着咖啡，突然直奔主题："你知道马嘉祺和我即将订婚了吧？"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这句话还是像一记重拳击中沈南的胸口。她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恭喜。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黎安从手包中取出一张照片推过来，"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站在星辰资本办公室门口。沈南皱眉："星辰的CTO刘志明？"
"也是林妍的表哥。"黎安意味深长地说，"林家和刘家是世交，而林妍...一直对马嘉祺有非分之想。"
沈南的大脑飞速运转："你是说，林妍和她表哥联手陷害我？为什么？"
"除掉你这个情敌，同时打击马嘉祺——他在MH的地位会因为这次数据泄露而动摇。"黎安啜了一口咖啡，"很老套的戏码，但有效。"
沈南仔细端详着黎安："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们应该是...情敌？"
黎安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因为我根本不想嫁给马嘉祺。这次'复合'全是我父亲和马夫人一手策划的商业联姻。"
她从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沈南："马嘉祺也不知道真相。他以为我只是回来重修旧好，不知道两家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沈南接过信，是马夫人写给黎安父亲的，详细讨论如何尽快促成两家联姻，甚至提到"趁嘉祺现在因那个沈姓女孩分心之前"。
沈南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这些吗？"
"我怀疑他有所察觉，但不敢确定。"黎安叹了口气，"马嘉祺表面强势，实际上被家族责任束缚得很紧。他父亲早逝，母亲掌控一切。"
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室内的光线变得昏暗。沈南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发烧加重还是信息冲击太大。
"我不明白，"她艰难地说，"既然你不想联姻，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因为家族利益。"黎安的表情变得复杂，"但我有我的计划。重要的是，沈总监，如果你真的在乎马嘉祺，现在是证明你清白的时候了——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他能在MH站稳脚跟，有底气反抗这桩婚事。"
沈南盯着黎安："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黎安站起身，留下几张钞票付账，"我只是不想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林妍的服务器访问记录我已经发到你邮箱，好好利用吧。"
黎安离开后，沈南独自坐在咖啡厅里，头痛欲裂。窗外的暴雨越下越大，如同她混乱的思绪。她打开邮箱，果然看到黎安发来的文件——林妍在数据泄露当晚的完整服务器活动日志，清楚地显示她使用某种管理员权限模拟了沈南的账号访问。
这就是确凿证据！沈南立刻将文件转发给方老和周扬，犹豫了一下，又单独发了一份给马嘉祺。无论他现在如何看待她，真相应该被知晓。
走出咖啡厅时，沈南的发烧明显加重了。雨水打湿了她的肩膀，冷意渗入骨髓。她勉强叫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同学的地址，然后就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叫醒她："小姐，到了。"
沈南迷迷糊糊付了车费，踉跄着走进公寓楼。电梯似乎永远不到，她最终决定走楼梯。爬到三楼时，一阵剧烈的头晕袭来，她不得不扶着墙壁喘息。
"沈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沈南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嘉祺站在楼梯拐角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和...一袋药？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长裤，看起来比平时随意，但依然一丝不苟。
"你怎么在这里..."沈南的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马嘉祺快步走下几级台阶："周扬说你发烧了。我...带了药和一些文件。"
沈南想回应，但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马嘉祺立刻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手掌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
"你在发烧。"他皱眉，手背贴上沈南的额头，"很烫。"
沈南想挣脱，但浑身无力："不用你管...去看你的文件吧...黎安都告诉我了..."
马嘉祺的表情一变："黎安找你了？她说了什么？"
"联姻...计划..."沈南的视线开始模糊，"你们...很配..."
下一秒，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马嘉祺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包围了她，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她应该反抗，但此刻实在太累太难受了...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听到马嘉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该死的，沈南，坚持住。"
再次醒来时，沈南躺在陌生的床上，头顶是一盏简约的现代风格吊灯。房间宽敞整洁，落地窗外是雨中的黄浦江夜景。她试图坐起来，却引发一阵头晕。
"别动。"马嘉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先吃药。"
沈南警惕地看着他："这是哪里？"
"我家。"马嘉祺简短地回答，递过药片和水，"医生来看过了，只是重感冒加过度疲劳。休息几天就好。"
沈南没有接药："我要回去。"
"别任性。"马嘉祺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为什么关心我？"沈南直视他的眼睛，"你不是认定我背叛了MH吗？"
马嘉祺放下杯子和药片，在床边坐下："我收到了你发的文件。林妍确实有重大嫌疑，已经停职调查。"
"所以现在相信我了？"沈南苦涩地说，"因为证据确凿，而不是因为信任我？"
马嘉祺沉默了片刻："我欠你一个道歉。"
"不必了。"沈南别过脸，"我们之间只是公事公办，记得吗？"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马嘉祺紧绷的侧脸。雷声轰鸣中，他突然抓住沈南的手："不是这样的。"
沈南想抽回手，但他握得太紧："那是怎样的？一边准备和黎安结婚，一边给我送药？马总的公私分明真是令人佩服。"
"我没有要和黎安结婚！"马嘉祺几乎是吼出这句话，随即又压低声音，"那是我母亲安排的，我一直在想办法拒绝。"
"用冷落我和公开羞辱我的方式拒绝？"沈南冷笑。
马嘉祺松开她的手，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我犯了错。当数据泄露发生，又听说你要去星辰...我失去了理智。"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是无形的眼泪。马嘉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看到你被质疑、被攻击，我却因为该死的家族政治和公司形象没有站出来...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沈南没有说话。药效开始起作用，头痛减轻了一些，但心里的痛却更加清晰。
"你知道吗，"马嘉祺转过身，眼中是沈南从未见过的脆弱，"当我看到你发的证据，意识到林妍可能陷害你时，我差点亲手掐死她。"
沈南被他的语气震住了。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眼中燃烧着真实的怒火和...痛苦？
"为什么？"她轻声问。
马嘉祺走回床边，单膝跪地，平视着她的眼睛："因为我爱你，沈南。从你在金融峰会上挑战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法将你从脑海中抹去。"
这句话像惊雷一般在沈南耳边炸响。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太迟了。"马嘉祺苦笑，"我让骄傲和家族责任蒙蔽了判断，伤害了你。但请相信，我会公开澄清你的清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沈南看着他湿润的眼睛，胸口泛起一阵酸楚。多少个夜晚，她曾幻想听到这句话。但现在，它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更深的痛。
"太迟了，马嘉祺。"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信任就像玻璃，碎了就很难拼回原样。"
马嘉祺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刺了一剑。他低下头，良久才开口："我理解。但至少让我弥补一些错误。休息吧，等你好些了，我送你回去。"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沈南却叫住他："等等...PTL银行的事，你知道长青控股给他们转账了吗？"
马嘉祺猛地转身："什么？"
沈南简单解释了她的发现。马嘉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长青是我母亲的家族企业...这意味着..."
"数据泄露和客户流失可能都是针对你的阴谋。"沈南替他说完，"有人想动摇你在MH的地位，而你的家族可能牵涉其中。"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我会查清楚。现在你需要休息。"
他关上门后，沈南终于放任泪水流下。马嘉祺的告白来得太晚，晚到她已经不敢再相信。窗外，暴雨依然肆虐，如同她混乱的内心。她曾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面对任何职业挑战。但感情呢？当信任破碎后，还能重新开始吗？
床头柜上的药片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是一杯已经不再冒热气的水。就像那句迟来的"我爱你"，温暖已经消散，只剩下苦涩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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