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无法敲下回复。
"纽约大学创意写作项目，秋季学期交换生名额...诚邀您参加..."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与世界顶尖作家学习，在文学之都汲取灵感。但屏幕右下角的日历提醒着她：严浩翔的生日派对，两小时后开始。
手机震动起来，是导师霍华德教授的短信："考虑得如何？明天是截止日期。"
叶七叹了口气，关上电脑。这个决定太重大，她需要和严浩翔商量。但想到他最近为柏林爱乐乐团的面试忙得焦头烂额，她又犹豫了——现在提这个合适吗？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盒子——送给严浩翔的生日礼物，一块复古风格的机械表，表盘背面刻着"给时间以生命，给生命以音乐"。花了她三个月的稿费，但想到严浩翔惊喜的表情，一切都值得。
门铃突然响起。叶七开门，看见快递员拿着一个薄薄的国际快递信封。
"严浩翔先生的特快专递，需要签收。"
叶七签完字，将信封放在严浩翔的书桌上。信封上的寄件人引起了她的注意："柏林爱乐乐团，青年艺术家计划"。
她的心跳加速了。严浩翔上周刚去柏林面试，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按照惯例，这种重要邮件应该等本人拆阅，但信封一角已经微微翘起，仿佛在邀请她一探究竟。
手指不听使唤地揭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正式信函和几张附件。叶七的德语仅限于点菜水平，但足够看懂关键信息：
"非常高兴通知您...青年作曲家驻留计划...九月至十二月...全资支持..."
叶七的手开始发抖。三个月？柏林？严浩翔从未提过这个计划的时间跨度。他们讨论过可能分开几周，但从没想过会是整整一个学期。
更让她心惊的是信上的日期——三天前发出的。严浩翔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三天了，却只字未提。
"在看什么？"
严浩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叶七差点扔掉信纸。她转身，看见他站在门口，头发微湿，显然是刚洗完澡，手里还拿着擦头发的毛巾。
"柏林爱乐的邀请函，"叶七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你收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严浩翔的表情凝固了。他慢慢走进房间，将毛巾搭在椅背上："我正打算今晚告诉你。"
"今晚？在你生日派对上？"叶七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还是等派对结束后，在我为你高兴喝醉的时候？"
"叶七..."严浩翔伸手想拉她，却被躲开。
"你知道我刚刚在纠结什么吗？"她指向电脑，"纽约大学的交换项目邀请！我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因为怕影响你的柏林决定！结果你早就做了决定，却瞒着我！"
严浩翔的脸色变了："纽约？什么时候的事？"
"这不重要，"叶七摇头，眼眶发热，"重要的是你选择了隐瞒。我们说过要坦诚相对的，不是吗？"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远处传来教堂钟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派对即将开始，而他们却陷入了相识以来最严重的争执。
"我确实收到了柏林的通知，"严浩翔最终开口，声音低沉，"但我还没接受。"
"为什么不说？"
"因为..."严浩翔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会为了我放弃纽约的机会。"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叶七心里。他太了解她了——确实，如果知道柏林计划长达三个月，她很可能拒绝纽约的邀请。
"所以你就替我做了决定？"叶七的声音颤抖着，"像处理一个需要保护的弱者？"
"不！"严浩翔猛地抬头，眼中是她罕见的激动，"我只是...害怕。"
这个坦白让叶七愣住了。严浩翔会害怕？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理智冷静的严浩翔？
"怕什么？"她轻声问。
"怕距离，怕时间，怕我们变得陌生..."严浩翔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巾，"我父母就是异地多年后形同陌路的。我以为如果我们能错开时间..."
叶七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从未想过严浩翔会有这样的恐惧，更没想到他的家庭阴影如此之深。
"那纽约呢？"她问，"如果我去了，你还会去柏林吗？"
严浩翔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那是你的梦想。"
"也是你的。"叶七叹息，"我们真是一对傻瓜，都在为对方着想，却用错了方式。"
门铃再次响起——陈墨和林小满提前到了，带着派对装饰和蛋糕。严浩翔看了看表，又看看叶七："派对..."
"去吧，"叶七勉强微笑，"我们晚点再谈。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该被破坏。"
严浩翔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去开门。叶七听到外面热闹的寒暄声，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她擦干眼角的泪水，补了补妆，然后拿着礼物盒走出卧室。
派对来了二十多人——音乐学院的同窗、UCL的朋友，还有几个严浩翔在伦敦华人圈认识的朋友。公寓被彩带和气球装饰得喜气洋洋，餐桌上摆满了各国料理——陈墨坚持要展示他的"国际厨艺"。
"生日快乐！"叶七将礼物盒递给严浩翔，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希望你喜欢。"
严浩翔拆开礼物，看到手表时眼睛一亮。他小心地翻转表盘，读着背面的刻字，喉结微微滚动："谢谢，我很喜欢。"
他当即摘下手上的旧表，换上新礼物。叶七注意到他的手腕在微微发抖。
派对热闹地进行着，酒过三巡，陈墨起哄要严浩翔弹奏一曲。在众人的掌声中，严浩翔坐到电子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片刻，然后弹起了《七叶之恋》的变奏版——比原版更加欢快明亮，带着生日特有的喜悦。
叶七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聚光灯下的严浩翔。他弹琴时总是微微皱眉，全神贯注的样子格外迷人。音乐渐渐转向深沉，一个全新的段落流淌而出——忧伤而温柔，像是诉说着某种无法言明的思念。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叶七突然明白了：这是严浩翔刚刚创作的段落，关于他们今天的争执，关于可能的分离，关于即使相隔千里也不会改变的爱。
派对结束后，陈墨和林小满主动留下来帮忙收拾。四个人配合默契，很快将公寓恢复原状。
"所以，"林小满递给叶七一杯热茶，"你们俩今天怪怪的，吵架了？"
叶七和严浩翔交换了一个眼神。陈墨识相地拉着林小满告辞："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你们...好好聊。"
门关上后，公寓陷入了沉寂。严浩翔走到钢琴前，轻轻弹了几个音符："听到新加的那段了吗？"
"嗯，"叶七坐到他身边，"很美，也很悲伤。"
"我今天早上创作的，"严浩翔的手指在琴键上徘徊，"想象你去了纽约，我去了柏林，我们隔着大西洋视频通话..."
叶七将头靠在他肩上："我们会那么惨吗？"
"不会，"严浩翔停下演奏，转向她，"因为我刚刚做了决定——拒绝柏林邀请。"
"什么？"叶七猛地抬头，"不行！那是柏林爱乐！"
"纽约对你同样重要，"严浩翔坚定地说，"我们可以错开时间。你去秋季学期，我申请明年的驻留计划..."
叶七摇头："不，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她拿出手机，调出日历APP："看，纽约学期从9月到12月，柏林计划是9月到12月...但如果我们都接受呢？"
严浩翔皱眉："那意味着至少三个月不能见面..."
"谁说的？"叶七眼睛闪闪发亮，"纽约到柏林只要七小时飞机，我们有周末啊！"
她快速滑动屏幕："我们可以制定一个计划——每月轮流飞一次，中间视频通话，写信...现代科技这么发达，三个月算什么？"
严浩翔的表情从困惑逐渐变为惊喜："你...真的愿意这样？"
"当然，"叶七握住他的手，"我们都在追求自己的梦想，同时也在经营我们的爱情。这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严浩翔深深地看着她，突然俯身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释然、感激和重新燃起的希望。
"我有个条件，"分开时他轻声说，"无论多忙，每天至少一条消息，哪怕只是一个表情符号。"
"成交，"叶七微笑，"还有，每次重逢要有一个拥抱，像这样。"
她再次投入他的怀抱，严浩翔的手臂紧紧环住她，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感受永远铭记。
接下来的几周，他们忙于各自的准备工作。叶七申请纽约大学的住宿和选课，严浩翔则与柏林爱乐协商驻留细节。每天晚上，他们会分享当天的进展，有时也会突然陷入沉默——分离的现实越来越近，像一片乌云悬在头顶。
八月底的一个周末，他们决定在分别前好好游览一次伦敦。从大本钟到伦敦眼，从博罗市场到诺丁山的彩色房子，像游客一样重新发现这座生活了两年的城市。最后一天，他们在泰晤士河畔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看夕阳将河水染成金色。
"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严浩翔突然问，"新年夜，烟花..."
叶七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上的七叶草戒指："你当时说这不是求婚。"
"现在依然不是，"严浩翔微笑，"正式的求婚会有更多准备。但..."他转向她，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告诉你，无论纽约、柏林还是更远的地方，你永远是我的归宿。"
叶七的眼眶湿润了："这也是我想说的。距离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重逢更珍贵。"
第二天，叶七的航班先起飞。在希思罗机场的安检口前，他们紧紧相拥。
"下周柏林见？"叶七在他耳边轻声问。
"一定。"严浩翔吻了吻她的发梢，"我订了你最喜欢的意大利餐厅。"
叶七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拖着登机箱走向安检。最后一次回头时，严浩翔仍站在原地，修长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举起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叶七笑着点头回应。
纽约的秋天比想象中更加炫目。叶七的宿舍在华盛顿广场附近，每天上课都要穿过这个充满活力的广场——街头艺人、棋手、学生、游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是潜在的写作素材。
她的导师是著名华裔作家林瑞玲，以描写移民经历闻名。第一节课上，林教授就让每个学生分享"最想讲述却不敢写的故事"。
轮到叶七时，她犹豫了一下："我想写一个关于酗酒父亲和离家母亲的女儿的故事...但太私人了，怕写不好。"
林教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最好的文学往往从最痛的伤口中诞生。不要害怕真实，叶同学。"
课后，叶七给严浩翔发了条消息："教授让我写家庭故事。害怕但兴奋。"
严浩翔很快回复："你能行。记得我们约定的安全词吗？"
叶七微笑。他们约定了一个奇怪的词"菠萝蜜"——如果写作过程中情绪过于激烈，就打电话给对方喊出这个词，无论何时何地。
第一周过得飞快。叶七沉浸在纽约的节奏中，白天上课，下午泡在华盛顿广场公园观察人群，晚上在宿舍写作。周末，严浩翔如约从柏林飞来，他们像普通游客一样逛大都会博物馆，在中央公园划船，晚上则挤在叶七狭窄的宿舍床上，分享一周的见闻。
"柏林怎么样？"叶七靠在他胸前问。
"冷，"严浩翔把玩着她的头发，"但乐团的人很热情。他们喜欢我在《七叶之恋》中加入的中国元素，建议我创作一首更长的融合东西方风格的作品。"
"那太棒了！"
"你呢？开始写那个故事了吗？"
叶七沉默了一会儿："写了个开头，然后...喊了安全词。"
严浩翔立刻翻身面对她："现在要谈谈吗？"
在昏暗的宿舍灯光下，叶七第一次详细讲述了她童年最黑暗的记忆——父亲醉酒砸碎家具的声音，母亲离家那天的背影，转学前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严浩翔静静听着，时而握紧她的手。
"写下来，"他最终说，"不是为了出版或好评，而是为了释放那个躲在衣柜里发抖的小女孩。"
周日晚上，送严浩翔去机场时，叶七比想象中平静。分离不再可怕，因为他们已经证明了爱能跨越距离。
"下周我飞柏林，"她在安检口吻他，"别忘了意大利餐厅的预约。"
严浩翔笑着点头："我每天都会确认一次。"
回到宿舍，叶七打开笔记本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这一次，她没有犹豫，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那些埋藏多年的记忆转化为文字。写到母亲离家的场景时，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没有停下，直到完成整个章节。
凌晨三点，她给严浩翔发了条消息："写完了第一章，没喊安全词。悲伤但释然。"
几秒钟后，手机亮起——严浩翔发来一段音频文件。叶七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是一段钢琴曲，温柔而坚定，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没有乐谱，没有排练，纯粹是即兴创作的情感表达。她听出了鼓励、理解和无条件的支持。
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她用文字，他用音乐，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却诉说着相同的语言。
接下来的两个月，他们保持着这种节奏：工作日专注各自的事业，周末轮流飞往对方的城市。叶七的故事逐渐成形，严浩翔的交响乐也完成了初稿。每次重逢，他们都带着新作品给对方"审阅"，在批评与鼓励中共同成长。
十月底，叶七收到林教授的邮件："你的小说《七叶草与酒》获得系里年度最佳作品提名。建议投稿《纽约客》新人专栏。"
她立刻视频通话严浩翔，分享这个好消息。屏幕那头的严浩翔在柏林公寓里，背景是散落的乐谱。
"太棒了！"他欢呼，罕见地孩子气，"我就知道你能行！"
"你的交响乐呢？进展如何？"
严浩翔将摄像头转向钢琴："终章还有些问题...想加入人声，但找不到合适的歌词。"
叶七灵光一闪："用我的小说片段怎么样？关于父亲戒酒后重获新生的那章..."
严浩翔的眼睛亮了起来："完美！发给我，我今晚就试！"
这种跨领域的合作成为他们关系的新维度。严浩翔为叶七的故事配乐，帮助她理解情感节奏；叶七则为严浩翔的音乐撰写文字说明，使抽象的音符具象化。分隔两地反而激发了他们更多的创造力。
感恩节前夕，严浩翔突然改变原定计划，提前一天飞到纽约。叶七下课回到宿舍，发现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七叶草花束——在纽约深秋几乎不可能找到的植物。
"你怎么...？"叶七惊讶地接过花束。
"温室栽培的，"严浩翔得意地笑，"费了不少功夫。明天是我们在伦敦公寓相遇的四周年纪念日，记得吗？"
叶七当然记得。那天她撞翻了严浩翔的演讲稿，慌乱中掉落的学生证暴露了她忧郁的另一面。谁能想到，一次偶然的碰撞会引领他们走到今天？
感恩节假期，他们去了长岛的一个海滨小镇。寒冷的沙滩上几乎没有人，只有海鸥和远处的地平线。
"有时候我想，"叶七望着灰蓝色的大海，"如果那天我没有被安排采访你，我们现在会在哪里？"
严浩翔握住她冰凉的手："命运总有办法让对的人相遇。如果不是那次采访，可能是辩论赛，可能是艺术节，也可能是图书馆的某个角落..."
"你变得这么浪漫，"叶七调侃，"柏林的艺术气息熏陶的？"
"不，"严浩翔认真地说，"是因为你。"
回到纽约的最后一周，叶七完成了小说终章。故事里的女儿原谅了父亲，也放过了自己。她将稿件发给林教授后，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
当晚，她发高烧了。可能是连日熬夜的后果，也可能是情感释放后的生理反应。宿舍空无一人——室友都回家过感恩节假期了。叶七昏昏沉沉地给严浩翔发了条含糊的消息："不舒服，先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惊醒了她。开门后，严浩翔站在走廊上，头发凌乱，手里提着药袋。
"你怎么...？"叶七的声音嘶哑。
"直觉。"严浩翔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你从不说'不舒服'。"
原来他刚结束柏林的重要排练，看到消息后立刻改签航班飞来纽约。叶七想责备他小题大做，却虚弱得说不出话。
严浩翔熟练地照顾她——退烧药、温水、冷毛巾...就像大学时她高烧那次一样。半梦半醒间，叶七听到钢琴声。不是录音，而是严浩翔在宿舍公共休息室的钢琴上即兴演奏。旋律温柔如摇篮曲，透过墙壁隐约传来，陪伴她度过难熬的高烧。
第二天清晨，叶七的烧退了。她发现严浩翔蜷缩在房间的扶手椅上睡着了，手机屏幕还亮着——是改签机票的确认邮件和一条发给柏林爱乐艺术总监的消息："非常抱歉取消今天的会议，家人突发急病..."
叶七轻轻拿下他的手机，给他盖上毯子。严浩翔微微睁眼："感觉好些了吗？"
"嗯，"叶七点头，"谢谢你来了。"
"任何时候。"严浩翔握住她的手，又沉沉睡去。
叶七看着他疲惫的脸庞，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无条件的爱——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在你需要时跨越千山万水来到你身边的决心。
十二月中旬，他们的异地恋实验圆满结束。叶七完成了纽约的学期，作品获得《纽约客》编辑的青睐；严浩翔在柏林的演出大获成功，融合叶七文字的交响乐终章被誉为"东西方情感的美妙共鸣"。
返程的飞机上，叶七靠在严浩翔肩头："下学期有什么计划？"
严浩翔翻看着航空杂志："完成学位，申请音乐治疗的研究生...还有，"他神秘地眨眨眼，"一个特别企划。"
"什么企划？"
"秘密，"严浩翔吻了吻她的发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七没有追问。无论什么计划，她知道都会是美好的。就像他们的故事，从七叶草开始，却远未结束。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突然洒进舷窗。严浩翔调整遮阳板，手指上的七叶草戒指在光线中闪闪发亮。叶七看着自己手上对应的戒指，想起父亲给她的银戒，想起严浩翔在爱丁堡的承诺，想起这四年来每一个共同成长的瞬间...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蓝天。就像他们的未来，广阔而充满可能。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