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祥］烬光·2
1.早晨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厨房里，灯穿着宽松的灰色居家服，正笨拙地想把一枚水煮蛋从锅里捞出来，蛋壳有点难剥。
“烫。”
简单的一个字。坐在旁边小餐桌前查看平板新闻的丰川祥子头也没抬，冰蓝色的长发随意挽着几缕搭在肩前。
灯缩回手，看着微微发红的手指，默默地把手缩进袖口里捏着。祥子这才放下平板，走到她身边，拿起漏勺轻松捞出那颗蛋，放进旁边盛着凉水的碗里。
“凉一下。”她的声音一贯没什么波澜，“下次用勺。”
“嗯。”灯看着水里的蛋，小声应着。她喜欢祥子说“下次”，那意味着还会一起做很多个这样的早晨。
蛋稍凉，灯试图再次挑战。蛋壳粘得紧，坑坑洼洼。
“……好难……”灯有些挫败地咕哝。
祥子伸手，指尖轻轻拂开灯捏着蛋的手，接过去。她的动作利落得多，指尖灵巧地在蛋壳上敲击几下，沿着裂痕轻松剥下大块蛋壳。
“给。”她把剥得光滑完整的蛋白放进灯面前的碟子里。蛋黄圆润漂亮。
“……谢谢。”灯低声说，耳根有点微红。祥子做的每件小事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从容。
“快点吃。”祥子坐回座位，拿起自己的咖啡杯，“要迟到了。”
灯赶紧低头咬了一口蛋白。
2.午后
灯趴在客厅地毯上，巨大的速写本摊开，炭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她在画一只路过的野猫，线条有些僵硬，抓不住那份慵懒的神态。
祥子端着一杯水走过来，目光自然地落在画上。她没直接发表意见，只是在旁边静静站了一会儿。灯知道她在看，有点紧张地停下笔。
“腰。”祥子忽然开口。
灯：“？”
“太塌了。”祥子指了指画纸上的猫背线，“这样弓着，不舒服。”
灯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画，又想想那只猫的样子，似乎有点明白了。她拿起橡皮擦掉那一截过于夸张的弧线，小心地画了一条更柔和、带点韧性的线条。
“这样？”
祥子凑近了一点，冰蓝色的发丝垂落下来一点。“嗯。”她鼻音应了一声，“肚子这里…鼓一点？”
灯看着祥子指的地方，思考了一下，在那条刚修正的腰线下，轻轻画了一个圆润的小弧度。
“……好点了。”灯舒了口气，抬头对祥子笑了笑。
“嗯。”祥子的指尖很轻地拂过灯肩头蹭上的一点炭笔灰，然后站直身体，“水放这儿了。”她把杯子放在矮桌上。
3.黄昏散步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沿着安静的社区小路，路旁的樱花树花期已过，绿叶葱郁。
两人并肩走着，步伐不快。灯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鞋尖偶尔踢到一颗小石子。祥子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望着前路。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
“风…变凉了。”灯轻声打破沉默。
“嗯。”祥子应了一声，停顿几秒，“冬天快到了。”
“嗯…”灯低下头。
沉默再次蔓延。
“周末……”祥子忽然开口。
灯立刻转头看她。
“想去那家店吗？”祥子问，“新上的抹茶蛋糕…上次你说想试试那个味道。”
灯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可以吗？”
“嗯，”祥子的侧脸在暮色中轮廓柔和了一瞬，“练完琴去。”
“好！”灯用力点点头，脚步都轻快了几分，“那我明天……去拿预约？”
“不用，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祥子的语气理所当然。
灯又“嗯”了一声，心里暖乎乎的。她喜欢这种“跟那边打过招呼了”的理所当然。就好像无论她想做什么，祥子都会在前面把无形的路铺好一点点。
4.深夜工作
灯坐在巨大的工作台前，撑着下巴对着一幅画到一半的星云图发呆。构图遇到了瓶颈，原本想表达的那种深邃流转感怎么也抓不住。她有点烦躁地戳着铅笔。
工作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灯没察觉。
几个清晰的、如同冰凌碎裂般的和弦流淌进来，只有一小段，干净利落。
灯悬着的手指一顿。
那声音像清冽的泉水注入干涸的河床。灯光线落在画纸中心那片凝滞的深蓝上，脑中某个阻塞的点忽然“咔哒”一声贯通了。她几乎立刻拿起调色盘上的白色和冰蓝颜料，笔刷蘸饱，在原本过于厚重的深色漩涡边缘，果断地点染出一片飘逸、细碎如星沙的光点和旋转的丝带！动作迅疾而流畅，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
她专注地画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门缝早已被悄悄关上，如同从未开启过。
灯穿着柔软的睡衣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搭在肩头。客厅里只有一盏小小的落地灯亮着，祥子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柔和的灯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显得格外沉静。
灯想直接回房。
“过来。”祥子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从书页上抬头。
灯顿住脚步，乖乖走过去。
祥子放下书，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干燥蓬松的毛巾。她站起身，走到灯身后，用毛巾包裹住灯湿漉的长发，动作不算特别轻柔，但非常有效地吸掉多余的水分。
灯微微缩了缩脖子，冰凉的指尖碰到脖子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
“冷？”祥子问。
“没…毛巾凉。”灯小声说。
祥子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放缓了一些。她仔细地揉搓着毛巾下的头发，直到感觉水分吸得差不多了。她的指尖偶尔碰到灯敏感的耳廓，带来一丝痒意和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好了。”祥子拿下毛巾，顺手拢了拢灯耳边的碎发，动作自然地将其别在耳后。
灯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自己还有些湿意的一缕发梢。
“去睡吧。”祥子拿着用过的毛巾走向阳台的洗衣篓。
“祥子……”
“嗯？”祥子回头。
“……晚安。”灯的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
祥子站在阳台的门边，背后是窗外沉沉的夜色。她的身影被客厅温暖的灯光勾勒出一个朦胧的剪影。
“嗯，晚安。”她回应的声音也放得很轻。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细微的夜风。
5.周末的约定
阳光透过甜品店洁净的玻璃窗，洒在铺着格子桌布的小圆桌上。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奶油香和咖啡香。
一块小巧精致的抹茶蛋糕摆在灯面前，翠绿色的蛋糕体搭配着洁白的奶油霜和一枚嫣红的覆盆子，漂亮得像艺术品。
灯拿着小银勺，有些舍不得下手，眼睛亮亮地看着。
“怎么？”坐在对面的祥子搅动着杯子里的红茶，抬眼看了她一下，“不喜欢？”
“不！喜欢的！”灯连忙摇头，小心地挖了一小勺，送入口中。浓郁的抹茶清香瞬间在舌尖化开，带着恰到好处的微苦和回甘。
“好吃！”她眼睛满足地眯起来。
“那就好。”祥子端起自己的骨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扫过灯满足的唇角沾了一点白色的奶油。
“这边……”祥子指了指自己左边的嘴角。
灯下意识地伸出舌尖去舔右嘴角。
“左边。”祥子的指尖精准地在自己嘴角对等位置点了一下。
灯有点不好意思地拿起旁边的纸巾，小心擦掉。
“下次……”灯放下纸巾，看着眼前还剩大半块的精美蛋糕，“……还能来吗？”
“嗯，”祥子放下茶杯，“想吃的时候说。”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说明天早上吃什么。这承诺在灯心里种下一个小小的、踏实的期待。
“想吃别家的也行，”祥子补充了一句，拿起旁边一本新的杂志随意翻看着，“记得提前说。”
“嗯！”灯再次重重点头，金眸里都是暖融融的光。她拿起小勺，这次挖了一大块，幸福地塞进嘴里。
6.小小的“控制”
灯刚把一盆新开的蓝白色小雏菊抱到窗台上，细心地调整着位置，阳光正好能覆盖到它大半的叶片。
祥子走过来，目光在那盆花上扫了一圈。
“水多了。”她忽然说。
灯：“诶？”她低头看看盆土，确实有点湿润。
“叶子边缘，”祥子指了指靠近土壤位置的几片小叶子，那里有点发蔫，“再泡烂根了。”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客观事实，但灯能听出这是经验之谈。
“哦！”灯有些懊恼，赶紧把花盆又挪开一点，避开阳光直射，“那……现在要倒掉点水吗？”她有点慌。
“不用。”祥子转身走开，拿了块干净的吸水性强的抹布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抹布一角塞进花盆底部，轻轻一压。多余的水分瞬间被吸到了抹布上。动作干脆利落。
“好了。”她把湿了一角的抹布抽出来，“下次浇的时候手指试一下再倒。”
“知道了……”灯松了一口气，看着祥子拿着那块湿抹布走向卫生间的背影。虽然祥子语气总是有点命令式的直接，但每次这种被“安排”的结果……都刚刚好。
7.便利店
夜色笼罩，便利店的灯光在街角亮着温暖的光晕。
两人刚从附近的音乐会出来。祥子穿着裁剪得体的风衣，灯背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塞着刚才买的签名CD和周边）。
“要吃什么？”祥子站在冷藏柜前。
灯凑过去，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饭团和便当。
“那个……金枪鱼蛋黄酱？”灯指着其中一个。
祥子伸手拿起那个：“就这个？”
“嗯！”灯点头。
祥子又拿了一个看着就很清爽的豆腐沙拉卷，然后走到冰柜，拿出两支纸盒装的北海道牛奶冰淇淋：“去结账。”
灯看着那熟悉的蓝色包装纸盒，嘴角弯起。这是她们每次音乐会后的固定节目。她跟在祥子后面，走向收银台。
店员扫描着冰淇淋盒。灯小声问：“祥子……草莓味的还有吗？”
祥子正拿出钱包，闻言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身体已经转向店员：“抱歉，麻烦再拿一支草莓味的。” 她自然地从冷柜里抽出一支粉色的给灯，“换这个。”
灯接过冰冰凉的盒子，握在手里：“……谢谢。”她把原本自己选的金枪鱼饭团往祥子手里塞了塞，“祥子…沙拉卷吃不饱。”
祥子挑了挑眉，看着手里多出来的饭团，又看看灯期待的目光。店员已经打好了单子。
“两支草莓，”祥子把金枪鱼饭团也递给店员，“加热。”
灯：？！
店员也愣了一下。
“她吃不了那么多凉的。”祥子对店员解释了一句，语气理所当然，付了钱。
灯看着祥子手里重新拎着的、被包装好准备加热的金枪鱼饭团，和自己手里草莓味的牛奶冰淇淋，暖流一点点涌进心脏。虽然被擅自换了口味，虽然又被安排了…可这安排，比她自己想的更妥帖。
“走吧。”祥子拎着袋子，率先走出便利店。灯赶紧跟上，拆开冰淇淋盒子，小小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伴随着浓浓的奶香。
“好吃吗？”祥子头也不回地问。
“嗯！”灯立刻大声回应，含着冰淇淋，嘴角粘了一点粉色的冰渣。
祥子脚步似乎顿了一下，但也只是说：“别走神。”
灯抬手擦掉嘴角的冰渣，小跑两步追上祥子，两人并肩的影子被路灯拖长。晚风掠过祥子冰蓝色的发梢，拂过灯拿着冰淇淋微凉的手，是都市喧嚣后最踏实宁静的归属。不必说太多话，她知道祥子一直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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