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日子

莲芷穿越仙侠世界，却发现自己毫无灵根。

她在修仙宗门山脚开了家小茶馆，每日收集药渣沤肥。

某天捡到重伤修士，对方为报恩送她伪灵根丹药。

她短暂体验御风飞行，咳血坠落时被凡人们当成新晋仙子跪拜。

十年后茶馆学徒指着天空：“看，莲芷师父飞过的地方开桃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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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初散时，天衍宗那几座主峰便醒了。缕缕云线从峰顶逸出，如仙人信手在湛蓝天幕上勾描的银痕，倏忽远去，没入更渺茫的云海深处。莲芷放下扫帚，仰头望着，脖颈弯成一个习以为常又略带酸涩的弧度。那云线，是剑光，是法宝的遁光，是仙家气象，也是她此生无法跨越的天堑。

初来此世时的狂喜早已沉淀，沉得像她手中这把磨秃了角的竹扫帚，只余下粗糙的质感。长生不老？移山填海？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连感应那天地间充盈灵气的资格都没有。仙门收徒的玉柱她摸过，冰凉死寂；坊市角落流传的“引气入体”偏方她试过，徒增几道淤青和彻骨的失望。这身体，这灵魂，与这方灵气磅礴的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却坚不可摧的壁障。

她弯腰，继续清扫昨夜落在“尘缘小筑”门前的几片枯叶。茶馆不大，三间泥墙瓦屋，门楣上悬着块风吹雨淋显得陈旧的木匾，字迹倒是清晰。这是她的窝，也是她的堡垒。比起记忆中史书里描绘的世俗王朝——那些沉重的赋税、酷吏的鞭子、不知何时便会席卷而来的战火与流离——天衍宗山脚下的这片凡人聚居地，确实算得上一方净土。仙人们高高在上，视凡俗如草芥尘埃，却也自持身份，轻易不会对蝼蚁挥动刀剑。只要安分守己，总能挣得一份勉强糊口的安稳。压迫？哪里没有压迫。只是此地的压迫，是头顶永远无法企及的仙踪，是药王谷倾倒废渣时那带着怜悯却又理所当然的眼神，是偶尔瞥来、淡漠得如同看一块石头般的仙人目光。它无形，却无处不在，渗入骨髓，让人连怨恨都显得苍白无力。

茶馆里弥漫着隔夜茶水微涩的气息。莲芷手脚麻利地擦拭着几张粗木桌凳，烧旺炉灶上的大铜壶。水汽氤氲上来，模糊了窗棂外远处仙山缭绕的云雾。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药王谷的杂役弟子赵三儿探进半个身子，肩上扛着个鼓囊囊、散发浓烈怪异气味的麻袋。

“莲芷姐，老规矩！”赵三儿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随手把麻袋“咚”地一声丢在墙角，“今日丹房里炸了一炉‘烈阳丹’，火气冲得很，药渣也格外燥，你沤肥时可得小心些，别烧了根。”

“晓得了，多谢小赵哥提醒。”莲芷笑着应道，从腰间旧荷包里数出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递过去。这是她每日的“进货”。仙家炼丹剩下的药渣，对修士而言是污秽无用之物，倾倒还要费功夫。但对山脚下的凡人，尤其对莲芷这样需要种些茶果蔬菜维持生计的人来说，这些饱含着微弱残存药力和驳杂灵气的渣滓，是顶好的肥料。沤制得法，能滋养出蕴含一丝灵气的作物，在凡人的市集里能多卖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