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飞

“我也……要飞！”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对痛苦的感知。丹田内那点微弱的、由伪灵根强行催生出的灵气，被她用意志疯狂地压榨、点燃！不顾一切！不顾那伪灵根带来的根基崩裂的警告！不顾那刮骨噬髓的反噬剧痛骤然加剧！

“起！”

她发出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低吼，双脚猛地在地上一蹬！

脚下是松软的菜地泥土。这一蹬，没有踏在实处的感觉。一股强大的、失控的、冰冷又灼热的混乱气流猛地从她脚底炸开！

“砰！”

泥土飞溅！菜地里刚冒出嫩芽的几株菜苗瞬间被掀飞、碾碎！莲芷的身体，如同一个被投石机狠狠抛出的石块，带着一股完全失控的、歪歪扭扭的势头，猛地向上冲去！

不是御风而行的潇洒，是失控的、狼狈的弹射！

“啊——！”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刮得脸颊生疼。失重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手舞足蹈，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抓到冰冷的空气。身体在空中剧烈地翻滚、旋转，视野里天旋地转，远处的仙山、近处的树梢、下方迅速变小的茶馆屋顶……所有景物都在疯狂地颠倒、模糊！

剧痛！伪灵根强行催动带来的反噬，在身体失控的剧烈动作中被放大了十倍！每一次翻滚，都像是把五脏六腑都甩出去再狠狠砸回体内！每一次试图稳住身形，都引来筋骨更凄厉的哀鸣！冰冷的灵气乱流在她脆弱的经脉里横冲直撞，如同无数把小刀在疯狂切割！她的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漩涡中沉浮，几乎要彻底昏厥过去。

不能晕！不能掉下去！我要飞！像他们一样！

求生的本能和对“飞”的执念，让她在濒临崩溃的边缘爆发出最后的意志力。她强行收摄心神，忍着经脉寸断般的剧痛，将那混乱奔突的微弱灵气，拼命地、笨拙地向双脚涌去。

“稳住……稳住……”她无声地嘶吼着，牙齿几乎要咬碎。

奇迹般地，那失控的翻滚之势竟真的减缓了一丝。下坠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一点点。虽然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晃动、倾斜，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枯叶，但至少，不再是那种完全绝望的自由落体。

她艰难地调整着姿态，试图模仿记忆中看到的那些御剑修士的从容。身体在空中极其别扭地晃动着，努力寻找着平衡点。每一次微小的调整，都伴随着体内筋骨撕裂般的剧痛和灵气失控的冲击。汗水早已流干，冰冷的山风灌进她单薄的衣衫，冻得她瑟瑟发抖，却又被体内那伪灵根灼烧般的痛苦抵消。

她终于，极其勉强地，在离地大约十几丈的空中，稳住了身形。以一种极其笨拙、摇摇欲坠的姿态，悬停在了暮色笼罩的半空。

低头望去。

尘缘小筑那泥瓦屋顶变得小小的，像孩童的玩具。屋后那片她精心打理的菜圃，成了一块不规则的绿色补丁。远处凡人聚居的村落，亮起了星星点点的昏黄油灯，如同散落在地上的微弱萤火。更远处，是莽莽苍苍、在暮色中化为浓重黑影的山林。视野从未如此开阔！一种挣脱了大地束缚、凌驾于凡俗之上的奇异感觉，伴随着剧烈的痛苦，充斥着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