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交汇

“你在看他们打篮球吗？”陈韵看了一眼谢应夏手中快化了的冰淇淋，忍不住提醒到：“冰淇淋要滴下来了。”

　　“啊！？”谢应夏急忙回神，含了一整口，好冰！

　　校道的确没有什么遮挡物，再继续站在这里看他们打篮球，谢应夏觉得等会就不止是冰淇淋化掉了，她和陈韵也得化在这里。

　　于是谢应夏又吃了一大口冰淇淋，然后拉着陈韵朝教学楼的方向回，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走吧走吧，我们回教室。”

　　体育课解散后回教室的人不算少，还有几个人也正趴在窗边看着球场上不惧烈日的少年们。

　　“应夏！”赵舒怡回头时正好看见拿着冰淇淋的谢应夏从教室后门进来，她喊了她一声，然后拉着她到窗边的绝佳位置，“来看我们班男生打球呀。”

　　谢应夏站在窗前，林念桉在赵舒怡旁边，也和谢应夏问了声好。

　　“你看那个黑衣服的，高高的那个。”赵舒怡往操场指着，“现在拿到球的那个。”

　　谢应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把目光停留在了后方等待接球的贺寻冬身上。

　　阳光落到白色短袖上，晕开了淡淡一层，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少年本身的光晕，热烈却不失柔和。

　　“进了！进了！”看着黑衣服男生运球后精准投篮，赵舒怡激动的晃着谢应夏。

　　球被他接住了。

　　谢应夏看着贺寻冬游刃有余的向前，然后跃起，把从篮筐中掉下来的球稳稳接住，再一个回旋转弯，绕道后方，运着球朝对立篮筐跑去。

　　三分球，进了。

　　“班长好帅啊。”球从篮筐落下后，谢应夏旁边的女生随即开口。

　　是很帅。

　　谢应夏在心里应和着，一边转头朝那个女生看去。

　　袁季茉正准备拿起手机开始录像，又感知到了谢应夏的目光，也朝她看去，有些疑惑，但没两秒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球场上了。

　　见此谢应夏也斗胆拿出手机，点开相机的录像功能，把镜头放大，把贺寻冬放在镜头中间。

　　她记录下的不只是一个少年随意的几次投篮，更是她今后回忆的无限延伸。

　　九月底，迎华的社团开始各种招新。

　　一大早舞蹈社的学姐就在各个班进行了提前预热，宣传下午放学操场的舞蹈招新节目。

　　“诶陈韵，你下午放学急着回家嘛？我们去看看呗。”谢应夏有点想加入舞蹈社，她自小便很喜欢跳舞，但初中那个学校没有这种社团活动。

　　“可以呀，不着急回。”

　　果真，预热一出，放学铃声刚响就有学生陆陆续续朝操场去了。

　　围着小半圈跑道，摆了四五张桌子，上面零零散散的放着各个社团的招新表，跑道中间是足球场，中央也已经摆上了音响和话筒架。

　　谢应夏和陈韵先是绕着各个社团的招新活动看了一翻，又找了个位置坐，等着节目开场。

　　她环视了一圈，突然将目光锁定。

　　班长……？

　　表演已经开始，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各种节目上，唯独谢应夏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机，把镜头对准了那个正低着头回消息的少年上。

　　咔……画面定格。

　　偷拍是不是，不太好。谢应夏有些别扭，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但又舍不得删。

　　那他知道的话，就不算偷拍了吧……

　　心里作祟，谢应夏点开了贺寻冬的聊天框。周围音乐声欢呼声吵闹，但谢应夏此刻好似只能听到自己那按捺不住的心跳声。

　　【［照片］】

　　【班长也来凑热闹？】

　　退出聊天框后，谢应夏再次抬头朝贺寻冬的发现看去，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抬头找了一圈，在找谢应夏的位置。

　　贺寻冬见找寻无果，便绕开了上一个问题又问道：【怎么没看到你？】

　　【在呀，你往左上角看。】回复完谢应夏便立刻放下手机，等待着与贺寻冬的视线交汇。

　　下午的光依旧很灿烂，而少年面着光，眼睛有些睁不开，却还是抬头往左上角看了一翻。

　　一秒，两秒，两秒半。

　　他低头了，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看到了 。】

　　他们对视了，隔着四五米的距离，隔着周围嘈杂的环境，对视了两秒半。

　　最后谢应夏在赵舒怡的说服下，报名了音乐社，而陈韵报名了学生会。

　　在那张照片中，贺寻冬居于画面中央，身后是足球场的白色足球框，他盘腿坐着，黑色长袖和镜框称得他多了份生人勿近的气场。

　　而举起镜头的人，已经将周围的一切附上了朦胧，在她的视线里，只有他是清晰的，是嘈杂环境中的主角。

　　回家后，谢应夏续上话题，【班长报什么社团？】

　　她趴在床上，身下垫着抱枕，停顿了一会见贺寻冬没回复，又无聊的滑弄着手机页面。

　　差不多两分钟，贺寻冬在另一边回复道【学生会。】

　　见贺寻冬回复，谢应夏又立刻跳转回聊天窗口【那你们什么时候面试诶？我们是周三下午放学。】

　　【好像是周四。】

　　周四啊，那我送韵韵去面试，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他了。谢应夏心里打着算盘，随即也结束了聊天话题。

　　周三下午放学天气便阴阴的，雨要下不下。谢应夏去到艺术楼准备参加第一轮面试，走廊已经有很多人在准备了，面试的那件教室也被窗帘禁闭着。

　　音乐社的第一轮面试是清唱，谢应夏挑了首比较拿手的甜歌，很顺利的通过了。

　　出艺术楼的时候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空中掺杂着泥土和花草的味道，很清晰，有那么一瞬间，谢应夏感觉得到，冬天要来了。

　　周四下午放学谢应夏便殷勤的粘着陈韵，说什么也要把她领到面试教室。

　　今年面试学生会的人格外的多，教室外已经排起了长队，谢应夏让陈韵站在队伍末尾后便把身子探上前寻找着贺寻冬的身影。

　　怎么没有？他刚刚不是比我们早出教室吗？

　　看了三四遍也没有看到贺寻冬的身影，谢应夏有些恹恹的回头要去和陈韵搭话，结果好巧不巧，这一回头就透过陈韵看到了正朝队伍走来的贺寻冬。

　　谢应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步伐也轻盈了不少，“人好多呀，不知道我们班都有谁报了学生会。”谢应夏很自然地挽起陈韵的胳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怎么样，你紧张吗？”

　　“有一点，我们班报的人好像还挺多的，而且别的班也不少。”陈韵看着前面的长队，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阿夏，你家不是离挺远的吗？我看应该还得排挺久的，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这几天天气都不太好，雨有时候说下就下，而且天暗得越来越早了，雨天对谢应夏来说的确是有些麻烦。

　　“那我再陪你五分钟就走。”说完，谢应夏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贺寻冬的位置，他还在，在和一个谢应夏没见过的男生聊天。

　　谢应夏总觉得贺寻冬戴着眼镜和别人交谈的时候看上去会有一种呆呆的感觉，但好像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有时候她真的很想用“可爱”去形容他。

　　五分钟一到陈韵就催着谢应夏先离开，队伍动了不少，而贺寻冬刚好排在楼梯转口的边上。

　　谢应夏朝楼梯走去，朝他走去。

　　来到他身边时，谢应夏的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笑着和贺寻冬说道：“班长面试加油呀，祝你顺利通关。”

　　“好，谢谢。”贺寻冬接下她的祝福。

　　等到吃过晚饭后，谢应夏再拿起手机时看到了陈韵发来的消息，【好像还得等通知，不知道我稳不稳，感觉下午在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嘴巴跟不上脑子。】

　　看过消息后谢应夏安慰道：【不会啦，绝对稳的，相信自己。】

　　然后她又忍不住点开了贺寻冬的聊天窗口，在键盘的敲打下发去消息，【面试怎么样呀班长？】

　　等贺寻冬回复时，谢应夏已经洗好澡开始完成今天的作业了。手机振动后的第六感让谢应夏停下了手中的笔。

　　【还行。】一个很中肯的答复。

　　贺寻冬好像发觉自己的回答有点把天聊死的感觉，便又补充了一句【你呢？】

　　【我也感觉还行，不过去面试的好多人也都好厉害，不知道音乐社这次招几个。】谢应夏又在这段话后接上了一个可爱的表情——一只正在翻跟斗的小熊。

　　渐渐的，话题又结束了。

　　在之后的很多瞬间里，谢应夏甚至想过贺寻冬是不是因为不想和她聊天所以话才这么少，回复才这么冷淡的。好在最后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第二轮面试过后，谢应夏，陈韵和贺寻冬都收到了入社通知。她依旧与他分享着，他也依旧礼貌的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