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是第三天早上收到玄霄宗的消息。
纸鹤飞进院子，落在窗台上，脚上绑着一封还带着雪水的信。
他捏碎纸鹤，里面滚出一颗圆圆的玄铁珠，神识探进去，听到宗主的声音：“快回来，双修名单出来了。”
京城天还没亮，晨雾还没散，他站在屋檐下望着灰蒙蒙的天，手指不自觉地摸着李明月昨晚偷偷塞给他的平安符——她亲手绣的，针脚歪七扭八，可比宫里的绣品更让他心里发烫。
“要走了？”
李明月在身后开口。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袍，头发上只插了一根银簪，看起来比她在朝堂上更像他认识的那个姑娘。
林渊回头，看见她眼下还有黑眼圈——画像风波之后，她连着熬了三个晚上，把二十箱奏折都批完了。
“宗门的任务没法推。”他说着，把玄铁珠递给她看，“阴阳合璧是大比前的考核，我要是不去……”
“别人会说你仗着被宠不上心。”李明月接过珠子，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又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缩回去，“走吧。我已经让人备好马，辰时就能出城。”
林渊看着她低垂的眼睫毛，忽然想起刚解锁的“情绪共鸣”技能。
他试着释放感知，还真捕捉到了一丝情绪——不是不舍，而是藏得很深的担心，像是春天冰层下的雪，还没化开。
“我会小心的。”他说得轻声了些，“苏媚虽然喜欢开玩笑，但到底是我师姐。”
李明月抬头看他，眼神里翻涌着什么，最后却笑了笑：“我是怕你被她的香味熏晕了头。”她踮起脚替他整理衣领，袖子里传来沉水香混着墨味，“早点回来。”
林渊赶到玄霄宗演武场时，地上铺着一层薄雪，青石缝里结着冰碴。
宗主正站在榜单前，道袍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个褪色的旗。
“林渊。”宗主转头，眉毛上沾着雪，“过来。”
红纸上写着双修配对的名字，金漆写得清楚。
林渊扫过第三行，看到“林渊 苏媚”，眼皮跳了一下——上一轮他还和柳诗诗搭档，怎么这轮突然换了？
“你们灵力最匹配。”宗主捋着胡子解释，“苏媚是阴属性，你是阳属性，刚好互补。”
人群里传来低声议论。
林渊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叶无尘站在人群里，穿的是苏媚以前常穿的那种白袍，嘴角绷得很紧。
“我……”林渊刚想开口，身后传来铃铛声。
“宗主说得对。”苏媚的声音甜甜的，“阿渊是我自己选的搭档。”
她今天穿了件水红色的衣服，外面罩着一层纱，雪落在上面立刻化了，在锁骨那积成水珠。
“我用灵蝶算过了，和他一起修炼，筑基的机会能多三成。”
阵法长老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腰上挂着一堆铃铛，一说话就叮当作响：“明天卯时，西侧静室，我亲自看着。”
人群慢慢散了。
叶无尘走过林渊身边，带起一阵冷风。
林渊用技能一扫，只感受到一团乱七八糟的情绪——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狼。
“怕了？”苏媚凑近他耳边，发间茉莉香混着寒气，“我又不会吃你。”
林渊往后退半步，后背撞到冰冷的榜文墙上。
他看着她眼角那颗痣，突然想起刚才感应到的一丝慌乱。
“我是怕你太会撩。”他笑了笑，“上次你说‘再往下滑一点’，我三天都不敢看你。”
苏媚笑出声，指尖轻轻点了点他胸口：“那今晚我去你房里，教你温养经脉。”她转身时，裙摆扫过雪地，“别让我等太久。”
林渊推开竹苑厢房的门，屋里已经烧着沉水香，是他熟悉的那种味道。
“来了？”
苏媚从屏风后走出来。
她换了一身素色衣服，摘了首饰，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小师妹。
“这是双修符。”她把符卷递给他，指尖很凉，“你体质特殊，得提前用符稳住经脉，不然明天可能会出问题。”
“会出什么事？”林渊接过去，发现她手在抖，“你怎么这么冷？”
苏媚抽回手，低头拨弄香炉：“玄霄宗的雪比京城冷。”
林渊盯着她颤抖的手，忍不住又用了“情绪共鸣”。
这一次，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恐惧——害怕、绝望，像是被按进水里喘不过气的感觉。
“苏师姐。”他轻声问，“你是不是……”
“睡吧。”苏媚突然打断他，恢复了平时那种轻佻的样子，“明天我在静室等你。”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要是紧张……就想想李公主撕画像时的模样。”
门关上了。
林渊看着案上的符卷，发现边缘有干掉的血迹——像一片枯萎的桃花。
第二天雪下得更大了。
静室里烧着地龙，可还是冷得人手脚发麻。
林渊跟着阵法长老走进去时，苏媚已经在蒲团上坐下，穿了件素白道袍，头发上系了条缎带，看起来比平时更认真。
“掌心相对，心神放松。”长老敲响铜钟，“我会在外面守着，有问题随时喊。”
“知道了。”苏媚闭着眼睛，“真出事你就掐我人中。”
林渊愣了一下：“你不相信我？”
“我只相信自己。”苏媚睁开眼，眼神像黑夜里的湖水，“开始吧。”
铜钟再次响起。
林渊刚握住苏媚的手，就感觉到一股阴柔的灵力顺着掌心进来——裹着茉莉香，却带着刺，像是要钻进他经脉里。
他赶紧运转功法，把体内的阳属性灵力送过去。
就在两股灵力快要融合时，林渊突然皱眉——他察觉到阵法核心出了问题，像是有人动了手脚。
“苏师姐！”他压低声音喊，“稳住！”
可苏媚已经开始发抖，脸色忽红忽白，额头上全是汗，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
林渊急了，咬破舌尖，用血引出灵力渡给她——这是他在现代医书上学的土办法，靠痛感拉回意识。
“别怕，我在。”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我在……”
静室外，叶无尘站在雪地里，手里捏着一块碎裂的灵石，上面还沾着血。
那是他昨晚故意换掉的阵眼材料。
“你以为你能代替我？”他对着风雪低声说，“做梦。”
林渊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光。
他的“情绪共鸣”像是失控了，不仅能感受到苏媚的恐惧，还能看到她十年前被叶无尘背叛的画面，还有她被宗门质疑时的委屈。
他的瞳孔开始泛红，体内桃花命格发热，像有一团火在烧他。
“轰——”
阵法炸开一道金光。
林渊吐了口血，但还是死死抓着苏媚的手。
苏媚眨了眨眼，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他泛红的眼神。
“阿渊？”她轻声叫。
林渊想笑，却咳出更多血。
他感觉体内的灵力在乱窜，像是要把他撕碎。
但他还是笑了笑：“我……没事。”
静室外，叶无尘猛地抬头。
他看到金光中的林渊，眼睛泛着诡异的红——那是桃花命格觉醒的征兆。
“不可能……”他后退一步，踩碎了脚边的冰渣，“这不可能……”
林渊看着苏媚逐渐清醒的眼神，终于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漩涡。
昏迷前，他听到系统提示在脑海里响起：
“桃花命格觉醒——心有灵犀，可共享五感。”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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