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潇的床头挂着一幅画。
画中一只蝴蝶被红玫瑰簇拥,蝴蝶想展翅高飞,可玫瑰却不让,蝴蝶被玫瑰弄得浑身是血。
房间里,红玫瑰花瓣散落一地,各个角落都摆放着骷髅头,骷髅的嘴里含着玫瑰花瓣,眼眶被玫瑰花汁染红,像是在哭泣。
纪承宇完全想不到沈教授的房间会是这样的,来这之前他想过沈濯潇的房间各式各样的风格,偏偏没想到是暗黑风 。
"教授很喜欢玫瑰花吗?我看你园子里种了一大片玫瑰,就连挂在床头的画也是有关玫瑰的。"
还是为我准备的?
过了几秒沈濯潇答道:"一般,有位故人生前很喜欢。"
"生前,故人,方便说说吗?"
沈濯潇抬眸,眼里覆着一层磨砂的玻璃,把所有的情绪都磨成了模糊的白影。
纪承宇能感觉到沈濯潇在看他,但注意力从未真正落在他身上。
"你越界了。"
听到这四个字,纪承宇的心脏忽然一抽。
"我以为我们很熟了。"
"那只是你以为。"
鹭阳又进入了梅雨季,雨滴打在落地窗上,再顺着落地窗滴到地面,雨水渗入房间,窗帘被染湿了。
纪承宇跑过去关窗户。
一条紫色的闪电出现在空中,像紫色的水晶球裂了几条缝。
沈濯潇看着窗外,"外面的雨这么大,今晚就别回家了,留在我家吧。"
"好!"
或许刚刚沈教授冷漠都是错觉,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纪承宇晚餐吃得很开心。
刚洗完澡,他想去找沈濯潇,困意突然袭来,下一秒便在浴室门口睡着了。
窗外雷声很大,闪电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沈濯潇点着蜡烛,坐着地上,手里拿着红酒杯,他借着烛光看着红酒,轻轻地晃了晃,一饮而尽。
纪承宇睡得很不好,他做了个噩梦,他迫使自己快点醒过来,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他梦到了纪年,他哥哥,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纪承宇朝着纪年怒骂:"病殃子,你都死了七年了,干嘛还跑我梦里来,阴阳两隔懂不懂啊!"
纪年转过来,两个眼眶没有眼珠,头发干枯,脸部震颤,脸色发青,有什么东西在爬,突然躬身呕出一堆蛆。
"啊啊啊……呕——"
纪承宇突然睁开眼睛,大喊了一声,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大口大口地喘气。
黑夜漫无尽头,仿佛能把一切都吞噬。
闪电又把整个房间照亮,纪承宇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影子,穿着红色上衣。
纪承宇把自己缩成一团,嘴里说着:"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过了一分钟,灯被打开,沈濯潇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红衬衫,衣服完美的衬托出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在冷白的灯光下,皮肤显得更白皙,加上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像极了一个刚从地狱爬出的厉鬼。
沈濯潇盯着纪承宇看了一会,反问道:"哥?纪同学还有一个哥哥?"
纪承宇捏了捏眉心,"哼,一个病秧子罢了,七年前就死了。"
沈濯潇手里的杯子变成了碎片,血混着玻璃掉在地上。
纪承宇看着他的手流血了,马上站起来,跑过来看他的伤口。
"我不该跟你说那些的,你的手受伤了。"
沈濯潇却说:"这个世界没有鬼,除非做了亏心事,毕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抓着沈濯潇的那只手忽然一紧。
"教授话里有话。"
还没等沈濯潇回答,纪承宇就吻了他,红酒味还没在嘴里散开,沈濯潇就推开他去厕所吐了起来。
纪承宇站在原地,影子拉得很长。
难道以前教授跟他搭话,下雨给他送伞,请他吃饭都是假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沈濯潇把刚刚喝得酒全吐了出来,刚刚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越想越恶心。
纪承宇跪在地上,一直用手扇自己的脸。
"我错了,教授,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别离开我,对不起,别离开我。"
沈濯潇瘫坐在地上,他的手上的血滴在地上,像开了几朵红色而艳丽的花。
养尊处优的少爷,拥有健康的身体,拥有父母的爱,而纪承宇有的,纪年都未曾拥有,他只有沈濯潇的爱了,他只有这个了。
沈濯潇走过去掐纪承宇的脖子,大拇指摁在纪承宇的动脉上,慢慢地把他提起来,纪承宇犹如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呼吸不过来,他没有挣扎。
沈濯潇俯瞰着他,纪承宇噙着笑,享受着沈濯潇掐着他的脖子,因为他笃定了沈濯潇不会在今晚掐死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纪承宇得不到的东西,沈濯潇也不例外,等到他把沈濯潇骗到手,再狠狠地抛弃,想想就很爽。
沈濯潇松开了他,纪承宇不配死得这么轻松。
被放开那一瞬间,纪承宇不停地咳嗽。
沈濯潇准备离开的时候,纪承宇抓起他那只受伤的手舔了一下,血染在他的嘴巴上,他伸手抹了一下。
"好甜。"
等沈濯潇睡着后,纪承宇进来躺在他旁边。他看着沈濯潇。
闪电再次出现,地上玫瑰和骷髅头放在一起好像地狱的彼岸花。
纪承宇的额头上全是汗,呼吸声忽大忽小,眼皮一直动。
刚刚的噩梦被延续了。
纪年呕出一堆蛆,嘴里一直不断地有蛆被呕出来,白色的蛆不停地蠕动,吞噬腐肉长大,它们都很肥,身体反着光。
纪承宇却动不了,任由它们爬上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直吐,却什么都不能做。
蛆的身上泛着腐臭味。纪年突然变成了很多个,围着纪承宇,纪承宇都吓尿了,身体抖得可以抛起一个皮球了。
纪承宇把好不容易睡着的沈濯潇,吵醒了,他不耐烦地伸脚,把纪承宇踹了下去。
疼痛让纪承宇清醒了很多,但嘴里不断重复梦里看到的一切:"好多蛆,好多蛆。"
沈濯潇盯着他,像一匹狼盯着自己的猎物,贪婪且血性。
很好,药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