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布兰卡餐厅的灯光比预想中昏暗。温妤推开包厢门时,靳沉正在用刀尖划开一块五分熟的牛排,血水渗进白瓷盘里。
"你迟到了十二分钟。"他头也不抬地说,银质餐刀折射出冷光,"顾迟的飞机应该已经落地尼斯。"
温妤把礼服设计图拍在桌上:"靳总连竞争对手的行程都监控?"
"竞争对手?"靳沉终于抬眼,嘴角扯出个没有温度的笑,"他配吗?"
餐刀突然转向,刀尖指向设计图腰线部位:"这里的收省太保守,你明明知道他的腰臀比值得更嚣张的剪裁。"
温妤瞳孔微缩——他怎么会知道具体尺寸?
"别紧张。"靳沉推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顾迟穿着她设计的礼服在机场被抓拍的画面,"全球顶级设计师里,只有你敢给影帝穿禁欲系礼服。"他指尖划过屏幕上顾迟被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脖颈,"真可爱,像给狼犬套上项圈"
凌晨两点,温妤被手机震动惊醒。三十七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顾迟的助理,最新消息是段视频:
红毯上的顾迟突然停下脚步,在无数闪光灯中扯开礼服前襟。昂贵的面料撕裂声里,露出内搭的Velvet黑色丝缎衬衫——正是温妤去年被时尚评论家嘲笑的"失败之作"。
"惊喜吗?"电话那头传来顾迟带着醉意的声音,"那群蠢货说你的设计像丧服,现在我让他们看清楚了..."背景音是海浪般的快门声,"...丧服底下藏着什么。"
温妤握紧手机,镜头里顾迟锁骨下方有道新鲜划痕,正是她缝制的珍珠扣位置。
"你疯了?那件衬衫根本不在搭配方案里!"
"但它在我的行李箱里。"顾迟的声音突然靠近话筒,像蛇信舔过耳膜,"从三年前你第一次办秀,我收藏了你所有的'失败作品'。"
程昱的心理学讲座海报贴满了S大校园。温妤压着棒球帽檐坐在最后一排,还是被投影仪光斑扫到了侧脸。
"第三排穿黑T的女士。"讲台上的男人突然停下PPT,"你认为恐惧是本能还是后天习得?"
全场回头。温妤抬眼对上程昱镜片后的目光——琥珀色的,像解剖刀上的反光。
"恐惧是自我保护的幻觉。"她脱口而出,"就像疼痛,提醒你哪里还没麻木。"
会场寂静。程昱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危险的弧度:"有意思。上周我诊疗的艺术家也说,他在涂鸦时会把恐惧画成荆棘..."他点击遥控器,大屏幕赫然出现徐言那幅睡美人涂鸦,"...而这位患者坚持,荆棘里藏着玫瑰的密码。"
温妤的咖啡杯翻倒在膝盖上,滚烫的液体渗进布料。她没注意到程昱何时走到身边,直到带着苦艾香的手帕按上她的皮肤。
"讲座后留一下。"他弯腰时白大褂擦过她耳尖,"关于你锁骨下的玫瑰纹身,我有几个专业问题。"
温妤工作室被盗是暴雨夜, 监控只拍到戴着Velvet手套的黑影,保险箱完好无损,唯独秋季新系列的设计图全部消失。更诡异的是,陈列柜里那件为靳沉母亲六十大寿设计的礼服被人用红酒泼脏,裙摆上黏着张纸条:
「他连亲生母亲都骗,你以为自己算什么?」
"需要我派安保团队吗?"靳沉在电话里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或者,你现在过来我办公室。"
温妤攥着纸条站在雨里,忽然发现红酒渍在紫外灯下显出荧光——是顾迟代言的香槟品牌特有的防伪标记。
徐言在凌晨三点撬开了温妤工作室的后窗。
"不是我干的。"他满身雨水地跌进来,右手虎口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我知道是谁——程昱今天下午去过北城仓库,他..."
温妤用纱布按住他流血的手:"心理学家半夜调查涂鸦?"
"那根本不是涂鸦!"徐言突然抓住她肩膀,"每个荆棘图案都是经过计算的催眠符号,他在测试哪种图形组合最能引发..."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你后颈有什么东西?"
镜子举到背后时,温妤浑身血液凝固——皮肤上不知何时出现个极小的荆棘纹样,和程昱PPT里某个符号一模一样。
窗外突然闪过车灯,徐言猛地把她扑倒在地。子弹击碎玻璃的声音里,温妤听见他在耳边喘息:"周凛这个名字...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温妤在晨光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公寓床上,手机里有条凌晨五点发的短信:
「今天下午三点,旧城区咖啡馆。带上你母亲去年寄给你的那封信。——周凛」
没有标点符号,就像他那些闻名文坛的黑暗小说。更诡异的是,发信时间显示在她收到徐言预警之前。
梳妆台上放着本被翻烂的《荆棘鸟》,扉页有行褪色钢笔字:
「当玫瑰学会说话,第一个谎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