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_______晚自习上课前

　　楚烟云看看李微棠快速收拾书包，急匆匆跑出教室。

　　少年叹了一口气。

　　夕阳将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倚在走廊栏杆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晚霞在他冷棕的瞳孔里碎成流动的金箔，原本淡漠的眼神却像被揉碎的月光，氤氲着化不开的柔软。

　　睫毛垂落的弧度比往常更弯，仿佛承载着某种沉重的东西，下颌线绷得笔直，却在唇角悄悄洇开一抹不自知的苦笑。

　　他望着李微棠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白色校服消失在树叶的缝隙里，才抬手揉了揉发顶，微乱的额发间漏出几缕被夕阳染红的碎发。

　　忽然，后背被猛然拍了一下。

　　少年回头，只见一群神采飞扬的少年们手里抱着篮球。

　　“打球去啊，兄弟？”为首的李博翰冲他挑了挑眉。

　　“不了，谢谢，今天有点事，下次再约。”少年礼貌而又疏离的做了回复。

　　楚烟云说完，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把书桌内的零食递给李博翰。

　　“给兄弟们分一下，东西不多，将就一下。明天给你们带好吃的。下次体育课打球，还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

　　“谢了。这有什么的，都是自家兄弟。”

　　楚烟云冲李博翰挑了挑眉，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_______晚上九点半

　　“喂，云云。见到瑶瑶没？”楚母焦急的声音通过电话都能感受到。

　　“妈，她聪明着呢，别急。”少年在电话另一边漫不经心翘着二郎腿，心思全在游戏上。

　　_______十五分钟后

　　楚烟云抬头看了看大屏幕，表面上继续打游戏，但是心思早已经不在游戏上。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窃笑，伴随着行李箱滚轮“咕噜咕噜”的噪音。楚烟云还没回头，后颈就被人用凉丝丝的东西猛地一贴。

　　他浑身一激灵，转头就看见一个俏皮的小姑娘从柱子后面蹦出来，笑得前仰后合，手里还举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刚才贴他脖子的正是巧克力包装纸。

　　她穿着件印着动漫人物的白色连帽衫，拉链歪歪扭扭地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荧光绿的T恤领口，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了毛边，脚上是双沾着不明污渍的帆布鞋，鞋带依旧松松垮垮地拖着。

　　最显眼的是她身后那个比她还高半个头的粉色行李箱，拉杆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卡通挂件：龇牙咧嘴的小怪兽、会晃脑袋的猫咪、还有个印着“本箱主人超凶”的反光贴纸。箱子轮子似乎有点卡顿，她拖得歪歪扭扭，却非要摆出“拽姐”的架势，下巴抬得老高，马尾辫在脑后甩成小鞭子。

　　“你再拿巧克力糊我脖子，”楚烟云无奈一笑，“信不信我把你行李箱里的零食全 confiscate（没收）？”

　　“你敢！”少女瞪圆了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把巧克力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则麻溜地掀开连帽衫的口袋，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诺，给你带的北海道白色恋人，看在你晚上等我的份上，分你半袋！”她嘴角沾着巧克力渣，说话时露出那颗摔缺了半颗的下门牙，偏偏还要努力做出“大佬施舍”的表情，逗得楚烟云忍不住笑出声。

　　楚烟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轮子果然卡住了，拖起来“咯吱咯吱”响。他指了指她沾着巧克力的嘴角：“先去洗手间擦干净，不然等会儿舅妈看见，又要说我没看好你。”

　　“才不要！”女孩突然把行李箱往他手里一推，自己则倒退着往人群里钻，眼睛亮晶晶地像藏了星星，“除非你请我喝机场那家超贵的草莓奶昔！不然我就……”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就对舅舅说表哥欺负我。”

　　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看着这个拖着卡顿行李箱、被小丫头片子“威胁”的高个子男生。楚烟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带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鲜活劲儿。他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快步追了上去：“快跟我回去吧，别让你舅舅舅妈久等。”

　　“好吧……”少女不满的噘着嘴，“表哥，你能不能和我说话的时候把耳机摘了啊？”

　　少年轻笑一声，“怎么，张玉瑶，出国这几年，没规矩了是吧？下了飞机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让我等了这么久……”少年摘掉耳机，放回耳机盒里，拉着行李，和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一起走出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