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住进来后,似乎总是能够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和方式,将陆晨的注意力牢牢锁在自己身上。秦若若就像一个透明的影子,谨小慎微的生活着,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试图避开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温馨”画面。
这天傍晚,陆晨难得下班没有应酬,提前回了家。秦若若正在厨房和王妈一起准备晚餐,听到他回来的动静,手里的动作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她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端着一盘刚切好的哈密瓜走了出去。
客厅里,陆晨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夕阳的金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这难得的宁静画面,让秦若若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走过去,将水果盘轻轻放在茶几上。
秦若若吃点水果吧。
她的声音很小很温和。
陆晨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衫,显得格外单薄。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或许是关于那晚的等待?或许是别的?但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晨恩。
就在这时,陆晨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短暂的、近乎不真实的平静。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冉冉”。
陆晨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夹,拿起手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晨冉冉?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宋冉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声音,即使没开免提,在安静的客厅里也清晰可闻。
宋冉阿晨!呜……阿晨!我好害怕!我……我在市中心的商场……地下停车场……有人……有人一直跟着我!我……我现在躲在车里不敢出去!你能不能过来接一下我?呜呜呜……
陆晨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陆晨别怕!冉冉,待在车里锁好车门!告诉我具体位置!我马上到!
他的声音急切,充满了保护欲。
宋冉在……在B区靠近电梯口的位置……阿晨,你快来!我好怕!
宋冉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听起来恐惧万分。
陆晨好!我马上到!别挂电话!
陆晨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地就朝玄关冲去,动作迅疾如风,甚至带倒了刚才秦若若放下的水果盘。精致的果盘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切好的水果滚落一地,一片狼藉。
秦若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陆晨冲向门口。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也没有对打翻的果盘有任何表示。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电话里宋冉那惊恐的哭声攫取了。
秦若若陆晨……
秦若若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一丝微弱的挽留。
陆晨的脚步在玄关处顿了一下,他回过头,眉头紧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陆晨冉冉那边出事了,我必须立刻过去!你自己吃饭!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这还用问吗”的理所当然。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拉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紧接着,是车库汽车引擎发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响,迅速远去。
偌大的客厅里,瞬间只剩下秦若若一个人。天瞬间暗沉了下来。地上,是被打翻的水果,和满地的狼藉。
秦若若缓缓蹲下身,看着滚到脚边的一块水果。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果肉。刚才他那焦急万分、毫不犹豫奔离开的样子,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他的紧张,他的保护欲,他的毫不犹豫……这一切,从未在她身上展现过。
宋冉的一个电话,一个真假难辨的“跟踪事件”,就能让他瞬间抛下一切,包括刚刚回到家、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的她。而她,无论遇到什么事,似乎都只能独自面对。
危险?秦若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宋冉在市中心商场的地下车库,那里有保安有人流,还有摄像头,真的会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吗?还是说,这只不过是她精心设计的戏码?
但无论真假,陆晨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在他心中,宋冉的安危是头等大事,是十万火急。而她秦若若的感受、她的等待、她被打翻的心意……连让他驻足一秒、解释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再次被抛下。
她站起身,走到厨房。
秦若若王妈,晚饭不用准备了,你下班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佣人秦小姐,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王妈微微叹口气,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很显然,陆先生今晚不在家里吃饭了。
秦若若看着刚刚自己亲手倒进垃圾桶的水果,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秦若若陆晨,我累了……
她低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