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若缓缓地蹲下身，不是帮忙，而是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地上尚未干涸的、深褐色的药渍。
指尖传来冰冷黏腻的触感。她看着那污浊的颜色，又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手指被染上污迹。
隐忍？
不，不是隐忍。
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阳光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苍白，消瘦，眼神空洞，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
——
汤药时间之后，秦若若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透明”。陆晨似乎也彻底当她不存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受惊受伤”的宋冉身上。
秦若若的心，在那片死寂的冰原下，却燃烧着熊熊的地狱之火。恨意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养料。
她开始暗中留意宋冉的举动，留意陆宅的一切。
她不再相信眼泪和哀求，她需要武器，哪怕只是微弱的、能撕开宋冉伪装的证据。
深夜，成了她唯一感到安全和清醒的时间。
万籁俱寂，所有人都陷入沉睡，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暂时卸下那麻木的面具，任由刻骨的恨意在胸腔里疯狂翻涌。
这天凌晨，秦若若又一次被噩梦惊醒。梦里是养母死不瞑目的双眼，是养父愤怒决绝的咆哮，是陆晨嫌恶冰冷的眼神，是宋冉得意恶毒的笑容……她浑身冷汗地坐起身，大口喘息，心脏狂跳不止。
梦醒后无法再入睡。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赤着脚，静悄悄的走到了三楼书房。她需要透口气，哪怕只是在黑暗的走廊里站一会儿。
她沿着熟悉的楼梯，下意识地往下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二楼。经过陆晨的房间时，她发现门缝下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线。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秦若若的脚步顿住了。一种莫名的、被恨意驱使的好奇心攫住了她。
鬼使神差地，她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像猫一样无声地靠近了书房的门。厚重的实木门隔音很好，但夜深人静，里面的人声还是隐约传了出来。
是陆晨的声音，带着一种少见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陆晨张律师，那份补充协议，你确定没有任何法律漏洞？尤其是关于她在协议期间蓄意损害陆家声誉或利益的追责条款？
秦若若的心猛地一跳！协议？补充协议？追责条款？他在说什么？
里面沉默了片刻，似乎电话那头的人在解释。
陆晨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清晰。
陆晨嗯，我知道。主要是……最近发生太多事。项链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虽然压下去了，但影响很坏。还有科恩项目泄密……损失太大了。董事会那边意见很大，老头子那边也……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烦躁。
陆晨虽然没直接证据指向她，但所有的事情巧合得都太诡异了。加上她最近的状态……
秦若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陆晨我不是心软！
陆晨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羞成怒。
陆晨我只是……只是觉得，如果真是她做的，动机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报复？
陆晨似乎甩开了那点困惑，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和决断。
陆晨算了！协议的事情，就按我们之前商定的办。
陆晨时间抓紧一下，防止她狗急跳墙，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时机到了，我会让她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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