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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荫下的宣言

严浩翔:回声十二载

瑞士归来的日子,像浸透了莱芒湖水的绸缎,带着清冽的余韵,又缓缓铺展回衡山路老洋房的日常节奏里。梧桐叶落尽又萌新芽,卯书云心中的那颗种子,也在一日深过一日的探寻与沉淀中,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那份渴望,不再仅仅是朦胧的回响,而是日渐清晰、难以按捺的召唤。

她依旧优雅沉静。晨起在暖房帮外婆给一盆新到的“程梅”浇水,指尖拂过带着晨露的叶片,眼神专注;午后在外公书房翻阅那本厚重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全集》,书页翻动的声音轻缓;晚餐时安静地听家人交谈,偶尔抬眼,目光扫过爷爷说话时习惯性敲击桌面的手指,或是舅妈林薇思考时微微挑起的眉峰。一切如常,却又处处不同。那些细微的观察,那些内心的演练,那些对“表达”与“共情”日益深刻的领悟,都如同地下奔涌的暗流,寻找着喷薄的出口。

契机,发生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末晚餐后。

餐厅里弥漫着油焖春笋的鲜香和桂花糖藕的清甜余韵。周妈和帮佣阿姨正轻手轻脚地撤下碗碟。家人们移步到旁边的小客厅。外公苏明远和爷爷卯振邦照例泡上了普洱;奶奶沈静仪拿起未完成的牡丹绣品,银针在灯光下闪烁;外婆秦蕴芝翻看着一本园艺杂志;父亲卯文渊和母亲苏曼微低声说着什么;卯子琛瘫在沙发里刷着游戏视频,卯子珩则靠在窗边,戴着耳机听音乐,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棂。

卯书云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起画本或书籍,也没有依偎在外婆身边。她端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脊背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却微微蜷缩着,泄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暖黄的灯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脸,那份大家闺秀的仪态依旧无可挑剔,但眼神深处,却跳跃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带着决心的光芒。

客厅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和长辈们低低的交谈声。卯书云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混合着普洱的陈香、苏绣丝线的微尘气息和窗外新叶的清新。她抬起清澈的眼眸,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至亲。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打断了背景的杂音:

“阿爷,阿娘,外公,外婆,爸爸,姆妈,舅舅,舅妈,子珩哥哥,子琛哥哥……”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外公苏明远放下了茶杯;奶奶沈静仪的银针停在半空;外婆秦蕴芝合上了杂志;爷爷卯振邦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卯文渊和苏曼微停止了交谈,关切地看向女儿;连卯子琛都按下了手机静音,好奇地抬起头;卯子珩也摘下一只耳机。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留声机里流淌着柔和的古典乐。

卯书云迎接着这些目光,那份深植骨髓的优雅仪态成了她此刻最好的铠甲。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用力地抵着掌心,用那份微痛来压制心底骤然翻涌的、熟悉的冰冷浪潮——那是对被审视、被评判、甚至被否定的本能恐惧。*他们会怎么想?会觉得我异想天开?还是……看不起?* 自卑的毒蛇在阴影里嘶嘶作响。

但她没有退缩。脑海中闪过瑞士剧场里那个倔强的“简·爱”,闪过兰开斯特夫人那双洞悉一切又充满力量的眼睛,闪过自己对着兰花无声练习的专注,闪过母亲琴音里流淌的故事……这些画面交织成一股强大的暖流,冲垮了寒冰的堤坝。

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越柔和,带着少女特有的纯净,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清晰:

“我想学表演。”

六个字,如同六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客厅里是短暂的、几乎凝滞的寂静。

外婆秦蕴芝最先反应过来,她放下杂志,脸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温和。她用带着暖房浸润出的温软沪语,轻轻问:“囡囡,侬是讲……想学唱戏?还是拍电影?” 她故意用了最通俗、甚至有点“土”的说法,冲淡了话题的严肃感。

卯书云轻轻摇头,目光澄澈:“勿是唱戏,也勿是拍电影。是表演艺术。像……像在瑞士看到格种话剧,像埃莉诺·兰开斯特夫人做格种事体。”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精准的表达,“我想……学习哪能用自家格身体、声音、还有心里厢所有的感觉,去……去变成另外一个人,去讲伊拉格故事。”

外公苏明远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带着科学家的探究精神:“格个……需要学习很多理论,心理学、文学、历史……还要有极强的观察力和共情能力。唔是件容易事体。” 他的语气没有否定,更像是陈述一项高难度课题。

“我晓得。” 卯书云立刻点头,那份沉静中透出决心,“我想学。我想看得懂剧本背后的意思,想晓得哪能走进一个人格心里,想……想有本事把伊拉格故事,真真切切地讲拨人家听。”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认真,那份对“理解”和“表达”的渴望,异常清晰。

奶奶沈静仪放下了绣绷,拿起那块未完成的牡丹绣品,指尖摩挲着细腻的丝线,若有所思:“演戏……倒跟阿拉绣花有点像。一针一线,都要有心思,要晓得图案格精气神在哪里,才能绣得活灵活现。” 她的话语质朴,却意外地触及了表演艺术中“形神兼备”的核心。

“哇!小云朵要做明星啊!” 卯子琛终于憋不住,兴奋地跳起来,“以后要帮我要签名伐?我帮侬做头号粉丝!” 他夸张的语调打破了有些凝重的气氛。

卯子珩白了他一眼,酷酷地插了一句:“吵煞了。表演系文化课分数要求老高的,侬先操心自家格数学及格伐?” 他话虽刺耳,却点出了一个现实问题。

舅妈林薇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地审视着卯书云,带着政界人士特有的敏锐:“书云,侬想清爽了?格条路勿好走,聚光灯下,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压力勿是一点点。” 她的提醒带着现实的冷峻。

卯书云迎上舅妈的目光,没有闪躲,那份优雅沉静之下,是破土而出的韧性:“舅妈,我晓得。但……我想试试。” 她没有豪言壮语,只是清晰地表达了意愿,“压力……总比心里有话讲勿出要好。” 最后这句话,轻得像叹息,却重重地敲在了某些人的心上。苏曼微放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父亲卯文渊一直沉默着,此刻他看向女儿,眼神里是深邃的星空:“囡囡,侬看星星格辰光,哪能晓得伊离阿拉嘎远?但侬还是欢喜看,是伐?因为伊拉的光,值得阿拉抬头。” 他的话语带着天文学家的浪漫哲思,“侬心里格光,如果真格亮,那就让它亮出来。爸爸帮侬寻最好的望远镜。” 这无疑是最大的支持。

母亲苏曼微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卯书云交叠的手上。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带着常年按弦留下的薄茧。“侬心里有故事,姆妈一直晓得。” 她的声音低沉温柔,如同大提琴的G弦,“琴弦要震动,才能出声。人也是一样。想去学,就去学。姆妈格琴房,永远是侬练‘声音’的地方。” 这份理解,直抵卯书云灵魂深处那道渴望表达的裂缝。

爷爷卯振邦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家之主的定鼎之力:“唔是好事体!阿拉卯家的囡囡,想学啥就学啥!只要侬欢喜,只要侬肯用心,爷爷帮侬铺路!请顶顶好的老师!啥人讲演戏勿上台面?阿拉屋里厢看的是本事,是心性!” 他话语豪迈,带着商界巨鳄一锤定音的魄力。

太爷爷卯正卿全程未发一言,只是沉静地坐在轮椅上。当众人表态完毕,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他身上时,这位家族的定海神针,握着紫檀木拐杖的手,微微抬起,那沉甸甸的杖头在地毯上,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地——点了一下。

没有言语,一个动作,便是最终的、无可置疑的认可。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支持与期许,如同温暖的潮水,将端坐在沙发中央的卯书云温柔地包裹。那份如影随形的冰冷自卑,在这铺天盖地的、沉甸甸的爱与理解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薄霜,迅速地消融、退却,只留下一道深藏的、却不再刺痛的印记。她感到眼眶微微发热,胸口那枚羊脂白玉兔贴着肌肤,传递着温润的暖意。

她挺直了脊背,那份大家闺秀的优雅依旧,但眼底的光芒却从未如此明亮和坚定。她看向每一位家人,唇边漾开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字字清晰:

“谢谢大家。我会用心学的。”

梧桐树的新叶在窗外沙沙作响,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地板上。那颗名为“表演”的种子,终于在梧桐荫下的老洋房里,在至亲目光的注视与祝福下,彻底破土而出,迎向了属于它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天空。家族的沃土,已然为它铺就了最坚实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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