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凌晨五点的训练室，只有应急灯亮着微弱的光。

孟蒽扶着把杆压腿，膝盖骨抵在冰凉的金属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昨天被苏新皓撞到的地方，此刻泛着青紫色的瘀痕，藏在宽大的运动裤里……

束胸衣的边缘磨得肋骨生疼，她抬手松了松背后的搭扣，指尖触到一片滚烫的皮肤。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医院缴费单照片，末尾那串数字像条毒蛇，缠着她的呼吸。

“咔哒”一声，训练室的门被推开。

孟蒽猛地缩回手，慌忙站直身体，背对着门口调整呼吸，刻意压低的声线

孟蒽早。

进来的是朱志鑫。

他穿着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下颌线的弧度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声音，他停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

朱志鑫怎么这么早？

他问，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慵懒，却还是能听出几分刻意的疏离。

孟蒽……想多练会儿基础。

朱志鑫没再追问，走到另一侧的把杆前热身。

孟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在转身时没站稳，手忙脚乱地抓住把杆，金属杆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她的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昨天练体能时崴到的地方，此刻像被针扎着疼。

朱志鑫的动作停了。

他没回头，只是透过镜子的反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微微发颤的脚踝上

朱志鑫受伤了？

孟蒽没、没有。

她慌忙站直，试图掩饰，一下子重心不稳，差点摔跤

下一秒，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朱志鑫脱鞋。

她穿的是男款最小码的训练鞋，里面还塞了两双厚袜子，一旦脱下来，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孟蒽我真的没事……

朱志鑫脱。

朱志鑫加重了语气，扶着她胳膊的手却松了松，像是怕弄疼她。

僵持了半分钟

她慢吞吞地解开鞋带，刚脱下一只鞋，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左航和张极一起进来了。左航嘴里嚼着口香糖，看到这场景

左航大清早的，演哪出呢？

左航朱志鑫，你这是心疼新成员了？

朱志鑫猛地松开手。孟蒽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脚踝的刺痛瞬间加剧，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差点掉下来。

朱志鑫管好你的嘴。

朱志鑫的声音冷了下来，连帽衫的帽子被他抬手掀开，下三白的眼睛此时显得格外锋利

朱志鑫去把灯打开。

左航撇撇嘴，没再说话，转身按下了开关。

训练室瞬间被白炽灯照亮，所有细节都无所遁形——包括孟蒽脚踝上那片红肿，和她另一只没来得及穿上的、明显偏小的训练鞋。

张极的目光顿了顿，走到饮水机旁接水时，特意把水杯往孟蒽那边推了推

张极今天有安排要录新歌demo，你准备一下。

孟蒽慌忙穿上鞋。她记得昨天的行程表上没写这个。

孟蒽录demo？

左航临时加的。

左航公司说要试试你的声音能不能融进和声里，别到时候录出来像加了个杂音。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录音——麦克风的灵敏度太高，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女声的特质。

过了一会，苏新皓和张泽禹也到了。

苏新皓听说要加demo？孟蒽的part在哪？

他的目光落在孟蒽还没完全消肿的脚踝上

苏新皓我看他今天连站都站不稳，录出来能听吗？

朱志鑫公司的安排。

朱志鑫把声乐谱递给每个人，递到孟蒽面前时，指腹不小心蹭到她的手背，就看到她略微不自然的表情

朱志鑫你的part在第二段副歌，用假声。

孟蒽接过乐谱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假声？她默默低下了头

孟蒽……好。

录音棚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孟蒽抱着谱子坐在角落，看着他们轮流进隔音间录part，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她听到大家的表现都格外的好。

轮到孟蒽时，她的腿像灌了铅。

隔音间的玻璃外，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左航甚至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摆明了要看她出丑。

录音师别紧张

录音师戴着耳机，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进来

录音师先试唱一遍。

孟蒽戴上耳机。第一段主歌还算平稳，可到了假声部分，她刻意压低的声音突然破了个音

……完了

朱志鑫再来一次。

隔着玻璃，声音却依旧清晰

朱志鑫放松点

这次她试着刻意收了收，虽然不够自然，却总算没再出大错。

录完最后一个音符，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她看着玻璃外的朱志鑫——他正低头和录音师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