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缕发丝像根细小的引线，在空气里悬了三秒。

孟蒽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去拨，指尖却先一步撞上朱志鑫的指腹，两人都猛地缩回了手。

朱志鑫发胶没喷够？

朱志鑫的声音率先响起，听不出情绪，却比平时快了半拍，像在掩饰什么。

音乐还在循环播放，左航正对着镜子练rap手势，余光却时不时往这边瞟。只有张极，目光在孟蒽泛红的耳尖上停了停，又很快移开。

……她不知道朱志鑫到底发现什么了没有

朱志鑫休息十分钟。

朱志鑫突然开口，打破了训练室里诡异的沉默。他抓起毛巾擦着脸往门口走，经过孟蒽身边时

朱志鑫来趟器材室。

她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的场景——质问，揭穿，然后是被公司驱逐，父亲的手术费彻底泡汤。

左航怎么？不敢去？

左航的声音带着戏谑，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左航朱队长单独约谈，可是稀罕事啊。

孟蒽现在也顾不上别的，攥紧背包带跟上了朱志鑫的脚步。

器材室的门被推开时，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朱志鑫反手锁上门，“咔哒”一声，像重锤敲在孟蒽心上。

朱志鑫说吧。

他背对着她，声音在空旷的器材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朱志鑫你到底是谁？

孟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她知道瞒不住了，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孟蒽我就是孟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朱志鑫是吗？

朱志鑫猛地转过身

朱志鑫一个男生，会用樱花味的发胶？会在训练鞋里塞两双厚袜子？会在唱假声时，尾音带着女生特有的气声？

他步步紧逼，孟蒽只能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铁架，退无可退。

孟蒽我……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辩解在此刻的环境下，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朱志鑫的目光落在她被汗水浸湿的领口，那里隐约能看到束胸衣的边缘。他的呼吸顿了顿，突然别开视线，声音里带着不自然

朱志鑫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痕迹。

孟蒽我爸需要手术费。

她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

孟蒽公司说只要我能以新成员的身份待满三个月，就预支这笔钱……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器材室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朱志鑫看着她蜷着肩膀哭泣的样子，宽大的卫衣套在身上，显得格外单薄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站在训练室门口，眼神里满是倔强和不安；想起她练体能时咬着牙不肯放弃的样子；想起她录demo时，虽然紧张得发抖，却依旧认真地看着谱子……

朱志鑫别哭了

他递过去一张纸

朱志鑫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孟蒽接过纸巾，胡乱擦着眼泪，摇了摇头

孟蒽没、没有人。

朱志鑫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朱志鑫从今天起，离我远点。

孟蒽愣住了，抬起头时眼里还带着泪

孟蒽你不揭穿我？

朱志鑫我不会揭穿你。

朱志鑫但你自己要小心……别再出刚才那样的错。

他转身走，手刚碰到门把手，又停住了

朱志鑫你的脚踝，去医务室拿点药。

朱志鑫就说是训练时不小心崴的。

回到训练室时，左航正拿着她忘在镜前的保温杯——粉色的杯身上印着只卡通兔子，在一众深色水杯里格外显眼。

左航哟，这杯子挺别致啊。

左航举着杯子晃了晃，打趣道

左航孟蒽，你这审美挺独特啊。

孟蒽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乎是抢一样把杯子夺过来塞进背包，动作太急，拉链还夹到了手指，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左航怎么这么紧张？

左航难不成这杯子有什么秘密？

孟蒽只是……朋友送的。

左航是吗？

左航显然不信，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朱志鑫打断。

朱志鑫开始训练。

朱志鑫你的rap词还没背熟，赶紧练。

左航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往角落走去

音乐再次响起

她能感觉到朱志鑫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