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训练室的时钟指向晚上九点

她扶着把杆反复练习那个转身动作，脚踝的刺痛加剧，她额头直冒冷汗。

束胸衣也勒得肋骨发疼，每一次深呼吸都带着窒息般的钝痛。

朱志鑫停。

朱志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结束最后一组体能训练

朱志鑫再练下去，明天别想上工了。

孟蒽左航他们先走了？

她刻意压低声音，声线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朱志鑫嗯，明天要去拍杂志封面，让他们早点休息。

朱志鑫把瑜伽垫摞成整齐的一叠，目光扫过她红肿的脚踝

朱志鑫药涂了吗？

孟蒽涂了

下午从器材室回来后，她确实去了医务室，护士给的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涂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却压不住骨子里的疼。

朱志鑫没再追问，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递给她

朱志鑫明天的行程表放你背包里了，早上七点集合，别迟到。

孟蒽谢谢

她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磨得发白的帆布鞋上。

朱志鑫你的体能太差，早上提前半小时来，我带你练基础。

孟蒽不用麻烦了……

朱志鑫这是命令。

没等她反驳，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孟蒽推开训练室的门时，朱志鑫已经在了。他正对着镜子做拉伸

朱志鑫来了。

朱志鑫先去跑三圈，活动开身体。

孟蒽跟着朱志鑫的脚步慢跑，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朱志鑫你的步频太慢。

朱志鑫放慢速度，和她并排跑着，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朱志鑫体能是基础，跟不上的话，后面的训练只会更吃力。

孟蒽我会努力练的。

朱志鑫侧头看她，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短发上——大概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今天的发胶喷得格外厚，硬邦邦地支棱着，像只炸毛的猫。

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跑完步回到训练室时，左航和张极已经在了。左航正拿着手机刷着什么，看到他们

左航哟，大清早的就单独特训？队长大人真是偏心啊。

朱志鑫没理他，把训练计划扔在镜前的桌子上

朱志鑫今天练编舞，孟蒽你先看我们跳一遍。

孟蒽刚站定，就看到张极往她这边挪了挪，低声道

张极昨天的药膏效果怎么样？

孟蒽……还行。

孟蒽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

苏新皓和张泽禹很快也到了。苏新皓看到孟蒽，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却没像往常那样冷嘲热讽，只是把乐谱往她面前推了推

苏新皓等会儿合练的时候，记得把和声唱准。

孟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慌忙点头

孟蒽好

音乐响起时，孟蒽靠在镜前的把杆上，紧紧看着他们的动作。

他们是已经磨合了无数次的团体，每一次都透着默契

而此刻的她，更像个局外人，只能站在边缘，努力想融入这一切。

好想赶快结束啊……

轮到孟蒽加入合练时，她果然还是不行。中间慢了半拍，差点撞到左航，被他不耐烦地推开

左航能不能走点心？

孟蒽刚想道歉，朱志鑫已经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朱志鑫跟在我后面，看清楚我的脚步。

孟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紧紧盯着他的脚步，却还是在某个转身动作时出了错，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胳膊才没摔倒。

朱志鑫小心点。

朱志鑫的手撑在她腰后，稳住她摇晃的身体

这一幕刚好被苏新皓看到，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休息时，孟蒽去洗手间卸妆。

刚把脸上的深色粉底擦掉，就听到外面传来左航的声音

左航你们觉不觉得孟蒽有点奇怪？

苏新皓是有点。

张泽禹怎么奇怪了？

左航说不上来。

左航就是觉得他有时候动作太……软了，不像个男生。

孟蒽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握着卸妆棉的手微微发抖。

张极想多了吧。

张极他本来就比我们小，没长开而已。

左航是吗？

左航显然还有疑问

左航上次我看他喝水，那姿势……

朱志鑫行了，别瞎想。

朱志鑫下午要去拍物料，赶紧收拾东西。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回到训练室时，朱志鑫正拿着她的背包往门口走，看到她进来，把背包递过来

朱志鑫走吧

她能感觉到左航投来的目光，带着点探究和怀疑，让她浑身不自在。

下楼的时候，张极凑到她身边，低声道

张极左航就是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张极如果他太过分，你可以告诉我。

孟蒽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重重点了点头

孟蒽谢谢你。

坐在去拍摄地的保姆车上，孟蒽靠窗坐着，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发呆。

每天都有很多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