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听

曹操告知关羽等人要想治好手，需到天荡山寻求名医，刘备与五虎将决定前往天荡山，周玖死缠烂打也不被允许一同前去，只能留在曹家等待关羽的好消息了

刘备与五虎将走了之后，偌大的曹家除了下人就剩曹操和周玖两人，还好曹操平时事务繁多，两人也见不到几回

月光像融化的银液，淌在曹家庭院的每一处角落。周玖坐在庭院的长椅上，怀里抱着的吉他泛着温润的光——琴身擦得锃亮，琴弦上连一丝锈迹都没有，显然是被精心伺候着的。她指尖轻轻搭在弦上，琴颈处还留着她特意缠上的防滑棉布，是在江东时阿香陪她挑的，粉白格子，现在看来竟有些晃眼

周玖还是这么亮堂

她低笑一声，指尖拨动，一串清澈的音符便在寂静里漾开

想起在江东的日子，阿香总爱搬个小马扎守在她旁边，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亮晶晶的

孙尚香小玖小玖，再弹一遍嘛！

她嘴上嫌“听过八百遍了”，手指却诚实地按出前奏，阿香就会跟着哼，跑调跑到天边，却笑得比谁都欢。

更早些时候，还是和哥哥一起。那时她刚学会扫弦，总在家里的小院里弹，哥哥会搬把椅子坐在对面，听她弹到熟悉的段落，就自然而然地接唱。他声音干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她的琴声混在一起，连风都好像会放慢脚步。她记得有次弹错了和弦，自己懊恼地捶琴，哥哥却笑着拍手

周瑜错得好，像给歌加了个小拐弯，有意思

周玖深吸一口气，调了调弦，指尖落下，是首哥哥最爱的歌。前奏刚起，她仿佛就听见对面传来熟悉的嗓音，低低地跟着和，带着点故意拖长的尾音，像在逗她笑。她闭了闭眼，手指不停，弹到副歌时，自己的声音也忍不住飘了出来，很轻，却稳稳地落在旋律里

琴声在庭院里打着转，竟生出些暖意来。她弹得愈发流畅，琴身轻微的震动透过掌心传来，像旧日时光在轻轻回应

曹操踏着月光走进庭院时，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

廊下的灯笼晃出暖黄的光晕，恰好落在周玖身上。她低着头，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侧脸被月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边，连带着那把陌生的乐器，都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琴声不似乐府的丝竹婉转，也不似军营的鼓角激昂，调子简单明快，像山涧的溪水漫过卵石，带着种说不出的松弛。他站在阴影里听了片刻，见她弹到某个段落时，嘴角会悄悄扬起一点，眼里盛着的月光，比天上的那轮还要亮些

直到一个音符轻轻落地，周玖才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指尖的弦“铮”地颤了一下

周玖会长？

曹操走上前，目光落在那把泛着光的乐器上，没笑她的慌张，只淡淡道

曹操吉他？

周玖嗯

周玖点点头，手指还勾着一根弦，

周玖刚才……吵到你了？

曹操没有

他摇摇头，视线转到她泛红的指尖

曹操弹了很久？

周玖愣了愣，才发现指尖被琴弦压出几道红痕，忙把手背到身后

周玖没多久……就是随便玩玩

曹操没再追问，自然地坐在了周玖旁边，轻声问

曹操刚才那首……还能再弹一遍吗

周玖抬眼，撞进他平静的眸子里，竟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她握着吉他的手指紧了紧，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指尖重新落在琴弦上时，这次的调子似乎更稳了些。曹操往着周玖出了神，这一刻的她好像比平时更加吸引人，月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浅银，她弹吉他时眼里闪着光，像藏着星星——和他平时见的那些世家小姐不同，也和在书院里咋咋呼呼的模样不一样，此刻的她，像被月光泡软了，连带着那陌生的琴声，都变得让人想多听一会儿

一曲终了，余音在空气里荡了荡才散去。周玖放下吉他，指尖的红痕更明显了

曹操很好听

周玖愣了愣，曹操看向她的眼神有点热烈，搞得她有些不自在，耳尖悄悄泛了红

周玖谢谢

周玖会长晚安，我先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哦

周玖慌乱地跑走了，曹操还愣在原地，望着周玖跑远的背影，她的脚步很急，慌慌张张的，他站在原地没动，周玖耳尖的红、低头时慌乱的睫毛、还有跑走时差点撞到廊柱的慌张模样，像串轻快的音符，在他心里轻轻跳了

BGM:

“我愿做你的召唤兽

陪你闯危险的宇宙

期待你有一天

回头看看我”

曹操晚安

曹操低声自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

早上，周玖刚从睡梦中醒来，眼神还有些茫然，脚步猛地顿住——长条餐桌的主位上，曹操正端正地坐在一边，手边摆着半碗没动的豆浆，竟显出几分难得的闲适

周玖会、会长？

周玖的印象里，曹操永远比他们起得早，也比他们去学校的早，所以很少在餐桌上看见他

曹操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些

曹操早

周玖赶紧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偷偷抬眼打量。曹操今天与往日一样，衣服得体，发型严谨 ，却又与往常不太一样，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锐利，倒多了点温润气

曹操吃完饭一起去上学

周玖差点被粥呛到

周玖会长，学校事务多，你着急的话先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曹操没事，刘兄他们不在，我答应了他们，要好好照顾你的

曹操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周玖只能闷头扒拉粥，耳朵却悄悄竖起。曹操没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汤匙碰到碗沿发出轻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周玖偷偷抬眼，见他正看着窗外，晨光落在他侧脸，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竟真的没了平时那种拒人千里的锐利。她忽然想起昨晚他说“很好听”时的眼神，脸颊又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对付碗里的面包

曹操再发呆就要迟到喽

曹操忽然开口，视线转回来时已恢复了些平日的样子

周玖哦！好！

周玖手忙脚乱地加快速度，粥差点洒到衣襟上。曹操看着她那副慌张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伸手递过一方手帕

曹操慢点，没人跟你抢

周玖接过手帕，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低声道了句

周玖谢谢

脸更红了

一顿早餐吃得像打仗。周玖放下碗筷时，曹操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手里拎着她的书包——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拿去了

周玖我的书包……

曹操走吧

曹操转身往外走，语气平淡，脚步却刻意放慢了些，刚好能让她跟上。周玖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今天的曹操，好像真的和平时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