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直播

杨芮从包里拿出一管口红，是姚冠宇去年送的限量款正红色。她径直走到房间中央的全身镜前，对着镜面仔细涂抹，唇峰勾勒得凌厉如刀。

“芮芮你干什么？”姚冠宇看着她反常的举动，心里发慌。直播还在继续，林薇薇已经念到信里描述两人第一次牵手的段落，语气里的占有欲简直要漫出屏幕。

杨芮没回头，对着镜子抿了抿唇，鲜红的色泽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你说，”她突然开口，声音平稳得吓人，“如果现在我开直播，把你写给我的一百三十封信全都念一遍，会怎么样？”

姚冠宇的心脏骤然缩紧。他记得那些信，从初中到高中，每一封都藏在梧桐树洞或者她的书包夹层。有一次被教导主任抓到，他硬是把所有处分都扛了下来。那些信里有少年笨拙的承诺，有比赛失利的沮丧，还有发现她偷偷在他饭盒里塞煎蛋时的雀跃……

“不行！”他冲过去攥住她手腕，掌心被口红蹭得一片猩红，“那些是我们的隐私——”

“现在知道是隐私了？”杨芮猛地甩开他的手，镜子里的人影随着动作晃了晃，“刚才看别人拿你隐私当武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我……”姚冠宇语塞。他看着妻子眼底翻涌的情绪，愤怒、委屈，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慌，像极了当年她知道孩子没保住时的眼神。那一刻他突然明白，林薇薇真正摧毁的不是他的名誉，而是他们之间最珍贵的信任。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陈姐发来的紧急消息：【林薇薇直播间人数破千万，品牌方要求我们立刻回应！】

杨芮瞥了眼屏幕，突然抓起姚冠宇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薄薄的真丝衬衫，他能清晰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这里，”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从十五岁到现在，一直都只有你。”

姚冠宇的喉结涩涩滚动，正想说什么，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这次是神色慌张的助理小林，手里拿着一沓刚打印出来的文件：“宇哥！林薇薇的团队把我们告了！说我们恐吓她经纪人张涛，还伪造了赌债合同——”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相机连拍的“咔咔”声。姚冠宇下意识把杨芮护在身后，透过门缝看见十几个记者挤在走廊尽头，闪光灯在凌晨的光线里刺得人睁不开眼。

杨芮反而冷静下来了。她转身从行李箱底层拿出一个褪色的铁盒子，那是他们小时候一起捡废品换来的存钱罐。她把盒子放在化妆台上，轻轻旋转密码锁——那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日组合。

“还记得吗？”她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泛黄的信纸，“高中毕业那天，你说要把这些信都存起来，等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一页一页读给对方听。”

姚冠宇的眼眶瞬间热了。他当然记得。那天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那棵见证了他们所有青涩秘密的梧桐树下，笨拙地把盒子塞进她怀里，说等他成了大明星，就用这些信当剧本，拍一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电影。

“既然她想玩，”杨芮拿出最上面那封信，信封右下角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那是姚冠宇的涂鸦，“我们就陪她玩到底。”她按下手机录音键，清亮的声音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响起：“这是姚冠宇十五岁那年，第三次告白被我拒绝后写的信——”

“芮芮！”姚冠宇想去抢手机，却被她灵活躲开。

“‘今天体育老师又让我们跑五千米，跑到第三圈的时候我看见你给李浩然递水了。他低血糖关我什么事？我跑得腿都快断了也没见你关心我一句……’”杨芮念得抑扬顿挫，眼角却悄悄红了，“‘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上次下雨你把伞塞给我自己淋着跑回家，我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