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校园渐渐安静下来,会议室的灯光透过玻璃窗,在走廊投下细长的影子。陈浚铭站在楼梯间的转角,低头看着手机——杨函博的消息刚刚发来:
「明天早上的飞机,现在在你们学校,见一面?」
他指尖在屏幕上停顿几秒,最终只回了一个「好」。
杨函博是他表哥,从小一起长大,性格温和得像春风,总是笑着揉他的头发说"浚铭长大了"。但这次出国留学,一走就是三年。
楼梯间的感应灯忽明忽暗,杨函博推门进来时,陈浚铭正靠在窗边发呆。
"怎么躲在这儿?"杨函博笑着走近,"学生会这么忙?"
"嗯,刚开完会。"陈浚铭收起手机,抬头看他,"行李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杨函博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别这副表情,又不是不回来了。"
陈浚铭抿了抿唇,没说话。
杨函博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把他拉进怀里:"抱一下。"
陈浚铭愣了一下,但很快回抱住他,声音闷闷的:"到了记得发消息。"
"好。"
楼梯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陈奕恒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刚整理完的会议记录,目光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他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
——陈浚铭和那个男生,偷偷摸摸在楼梯间拥抱?还靠得那么近?
杨函博的手搭在陈浚铭肩上,低头说话时,唇角几乎擦过他的耳尖。
陈奕恒眯起眼睛,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滞涩。
"……呵。"
他转身就走,背影冷得像冰。
第二天,陈浚铭刚进教室,就发现陈奕恒的座位空着。
"风纪委员呢?"他问左奇函。
左奇函耸肩:"一大早就黑着脸出去了,谁敢问啊?"
陈浚铭皱眉,拿出手机,发现陈奕恒连一条消息都没发给他。
——不对劲。
直到午休,他才在图书馆后门堵到陈奕恒。
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智恩函的声音:
"会长,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陈浚铭回头,看到智恩函站在走廊拐角,手里抱着一叠文件,表情有些局促。
"怎么了?"他问。
智恩函推了推眼镜:"我……想申请降级。"
陈浚铭一愣:"现在?"
"嗯,课程跟不上,想重读一年。"智恩函的声音很低,"但手续需要学生会盖章……"
陈浚铭下意识看向陈奕恒,对方正冷着脸盯着他们,眼神阴沉得吓人。
"你先等我一下。"他对陈奕恒说,"我处理完就回来。"
陈奕恒没说话,只是转身就走——但没走远。
他停在了走廊拐角,背靠着墙,目光沉沉地望向陈浚铭和智恩函所在的方向。
为了避开人群,陈浚铭和智恩函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你确定要降级?"陈浚铭翻看着申请材料,"其实可以找老师补课的。"
智恩函摇头:"我跟不上进度,再拖下去只会更糟。"
两人低声讨论着流程,智恩函时不时在文件上指指点点,陈浚铭则认真记下要点。最后,智恩函掏出手机:"会长,加个微信吧,有问题我好随时问你。"
陈浚铭没多想,扫码加了微信。
而这一切,恰好被站在走廊尽头的陈奕恒尽收眼底。
他没有转身就走,也没有上前打断,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们。
——他们靠得很近,肩膀几乎相贴。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甚至相视一笑。
陈奕恒的指节捏得发白,胸口那股闷痛感几乎要冲破胸腔,但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就像昨天在会议室楼梯间看到的那样。
——那个陌生男生也是这样,亲密地抱着陈浚铭,在他耳边低语。
——而现在,又多了个智恩函。
他的呼吸变得滞涩,眼神愈发阴沉。
(陈奕恒在原地站了十五分钟,连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陈浚铭送走智恩函,转身朝陈奕恒走来。
"等了很久了吧?"他问,目光落在陈奕恒平静的脸上。
"没有。"陈奕恒语气淡淡,仿佛刚才那个站在走廊尽头、目光阴沉的人不是他。
"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陈浚铭笑了笑,"要不要一起去?"
陈奕恒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嗯。"
去食堂的路上,陈奕恒走在陈浚铭身侧,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他的手机,又很快移开。
——屏幕亮起,是智恩函发来的新消息。
——聊天框上方还显示着未读的「3」。
陈奕恒的指节在口袋里悄悄攥紧,骨节泛白,但脸上依旧平静。
——昨天那个男生是谁?
——为什么抱得那么紧?
——现在这个智恩函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在他心里翻涌,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呼吸都变得滞涩。可表面上,他依旧神色如常,甚至微微侧身,给路过的学生让了位置。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陈浚铭突然问。
"手机没电了。"陈奕恒面不改色,"刚充上。"
(实际上,他的手机就放在口袋里,屏幕亮着,显示着陈浚铭发来的三条未读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