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泣声越来越近。
黑暗中,柳七鸢一把抓住林小雨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身后。桃木珠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但柳七鸢死死咬着牙不松手。那珠子像是某种指南针,热度在某个方向格外强烈。
"别出声。"柳七鸢贴着林小雨的耳朵说,声音轻得几乎只有气流,"跟着我,慢慢退。"
她们一步步向后挪动,柳七鸢根据桃木珠的热度指引,避开那个看不见的存在。啜泣声在她们原先站立的位置停留了片刻,随后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林小雨的手心全是冷汗,指甲几乎要掐进柳七鸢的肉里。柳七鸢顾不上疼,继续带着她向记忆中灵堂的方向移动。
一道微弱的光线突然从前方透出——是韩丽!她举着手机闪光灯,站在灵堂门口四处张望。
"这边!"柳七鸢压低声音喊道。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灵堂,韩丽迅速关上门,用身体抵住。门外,啜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指甲刮擦木门的刺耳声响。
"周强他们呢?"柳七鸢喘着气问。
韩丽摇头:"楼上动静太大,我不敢上去。"她看了眼柳七鸢手中的线香,"找到了?快换上!"
供桌上的香已经烧到了根部,仅剩一点火星苟延残喘。柳七鸢迅速点燃新香插上,三缕青烟重新升起时,门外的刮擦声消失了。
"刚才那是什么......"林小雨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陈小曼。"韩丽冷静得出奇,"或者说,她的怨气。"
柳七鸢看向棺材。黑漆棺木在手机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棺盖似乎比她们离开时挪动了一点。她走近查看,发现棺盖边缘多了几道新鲜的刮痕——从内向外的那种。
"尸体想出来。"柳七鸢说。
一声巨响从楼上传来,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周强和周明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周强的衬衫被撕破了一大块,周明的眼镜不见了,脸上有几道血痕。
"操他妈的!"周强一进门就破口大骂,"二楼有个房间全是血!我们刚进去就......"
他突然停住,瞪大眼睛看向棺材:"盖子怎么开了?"
柳七鸢回头,心脏猛地一沉——棺盖确实开了一条缝,比之前更宽,足够伸进一只手。
"没人碰它。"韩丽说,"自己开的。"
周明颤抖着指向棺材:"你们看......"
一只青白的手正缓缓从缝隙中伸出,手指上的泥土已经脱落,露出紫黑色的指甲。那只手摸索着抓住棺盖边缘,似乎想要推开更多空间。
"香!香快烧完了!"林小雨尖叫。
柳七鸢这才发现,新换上的香燃烧速度快得异常,才几分钟就下去了一半。她迅速又换上三炷,但这次香刚点燃就"啪"地齐齐折断。
"没用了。"韩丽突然说,"第一夜就闹这么凶,我们触发了什么。"
那只手已经伸到了手腕处,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动着。周强突然冲上前,狠狠一脚踹在棺盖上,缝隙合拢的瞬间,所有人都听见棺材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你干什么!"柳七鸢厉声喝道。
"闭嘴!"周强面目狰狞,"再让她出来我们都得死!"
柳七鸢想反驳,但桃木珠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高热,烫得她手腕一抖。与此同时,灵堂里所有的花圈同时剧烈摇晃起来,纸花纷纷脱落,在空中盘旋成诡异的形状。
"她生气了......"周明喃喃道。
电灯突然重新亮起,刺得所有人眯起眼。等柳七鸢适应光线后,发现花圈停止了摇晃,棺材也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供桌上的遗像变了——陈小曼的嘴角不再微笑,而是向下撇着,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找线索。"柳七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有办法平息她的怨气。"
五人重新聚集在灵堂中央。周明讲述了他们在二楼的发现:一个疑似陈小曼生前居住的房间,墙上用血写着"还钱"两个大字,床头柜里藏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还有这个。"周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在床垫下面找到的。"
柳七鸢接过一看,是一张医院的检查单,陈小曼的名字后面跟着"妊娠8周"的诊断结果。
"她怀孕了?"林小雨惊讶道。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死因。"韩丽冷笑,"借高利贷还不上被切手指,发现自己怀孕去找金主,结果......"
柳七鸢想起照片里那个文质彬彬的赵老板,胃里一阵翻腾。她转向周强:"你们在二楼还发现什么了?那个全是血的房间?"
周强脸色变了变:"像是......刑房。铁链、钩子,墙上地上全是血。我们刚进去门就自己锁上了,然后......"他吞了口唾沫,"听见有人在耳边笑。"
柳七鸢思索片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布袋:"我在厨房找到这个。"
她打开布袋,露出那截干枯的小指。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手指......"周明脸色煞白。
"不止。"柳七鸢说,"我猜她死后被人分尸了,或者至少部分肢体被藏在了房子各处。找到所有部分,也许能平息她的怨气。"
周强猛地站起来:"你他妈疯了吧?满屋子找死人零件?"
"你有更好的办法?"柳七鸢冷冷地问。
周强语塞,愤愤地坐回去。韩丽突然笑了:"有意思。我在夜总会听过一个说法——横死的人如果尸骨不全,魂魄就不得安息。要超度,得把缺失的部分找回来放在棺材里。"
"系统说'找出异常之处'。"柳七鸢点头,"尸体不完整就是最大的异常。"
五人决定分组搜索房子。周强坚持要和周明一组,韩丽表示自己习惯单独行动,柳七鸢自然和林小雨一起。
"小心周强。"出发前韩丽悄悄对柳七鸢说,"他在二楼的表现......不太对劲。"
柳七鸢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周强。那个壮汉正神经质地啃着指甲,眼神飘忽不定。
她和林小雨负责搜索一楼剩余的房间。桃木珠的热度指引她们避开危险区域,很快在储藏室找到一个上锁的小铁盒。
"打不开。"林小雨摇了摇铁盒,里面传来沉闷的碰撞声。
柳七鸢检查锁孔,发现需要四位数字密码。她思索片刻,输入陈小曼的死亡年份"2023",锁应声而开。
盒子里是一本巴掌大的账本,记录着一笔笔高利贷交易。最后几页用红笔写着陈小曼的名字,后面跟着触目惊心的数字和"处置方式:手指x1"的字样。
"放贷人的账本。"柳七鸢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一个电话号码和"赵总特别关照"的备注。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账本下面压着一小块干瘪的皮肤,上面有个模糊的纹身图案——和陈小曼遗像手腕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这太变态了......"林小雨捂住嘴干呕。
柳七鸢默默将账本和皮肤残片收好。她们继续搜索,在客厅的花瓶里发现了另一截指骨,在卫生间的镜子后面找到了一缕连着头皮的黑发。
"还差最后一部分。"柳七鸢清点战利品,"系统提示说'找出异常之处',我们找到了五处:账本、断指、皮肤、指骨、头发。但尸体本身还缺什么?"
林小雨突然想起什么:"医院检查单!胎儿!"
柳七鸢心头一震。没错,八周的胎儿,如果陈小曼是被活埋或者虐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得去地下室。"她说,"一般这种房子都会有。"
找到地下室入口并不难,难的是下去。楼梯黑洞洞的像是通往地狱,阴冷的风从下方涌上来,带着铁锈和福尔马林的气味。
桃木珠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柳七鸢硬着头皮打开手机照明,一步步往下走。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台,周围是各种医疗器械和几个大玻璃罐。
罐子里漂浮着的东西让林小雨直接吐了出来——人体器官,其中一个小罐子里赫然是一个成形的胎儿标本。
"找到了......"柳七鸢强忍不适,伸手去取罐子。
就在她的手指碰到玻璃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罐子纷纷碎裂,液体四溅。一个冰冷的东西缠上了柳七鸢的脚踝,她低头看见一簇黑发正从地面渗出,像活物一样攀附上她的腿。
"柳姐!"林小雨尖叫着去拉她。
桃木珠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只有柳七鸢能看见的那种。黑发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地下,震动也随之停止。
"没事了。"柳七鸢喘着气,从玻璃碎片中捡起那个胎儿标本,"我们回去。"
当她们带着所有找到的"部分"回到灵堂时,发现周强和周明已经回来了,周明脸色惨白,周强则满脸是汗,手里攥着一个沾血的布包。
"找到了......"周强声音嘶哑,"在二楼壁炉里......她的心脏......"
柳七鸢心头一凛。心脏?账本上可没提到取心脏。她刚想询问细节,韩丽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主卧保险箱里的。"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耳环,"铂金镶钻,至少值十万。有意思的是......"她取出耳环,露出下面的一张纸条:"给小曼的礼物——赵"。
"现在怎么办?"周明问,"把这些......东西......放回棺材?"
柳七鸢点头:"按民间习俗,应该摆成原样。"
她走向棺材,其他人紧张地跟在后面。棺盖比之前更松了,轻轻一推就滑开大半。当看清里面的情形时,林小雨直接晕了过去——
陈小曼的尸体坐了起来,头歪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众人。她的嘴巴大张着,像是要说什么,但只有黑红色的液体不断涌出。
更可怕的是,她的腹部被剖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放回去......"柳七鸢强忍恐惧,将胎儿标本轻轻放回尸体腹中,然后依次摆好其他部分,"安息吧,我们会帮你讨回公道。"
随着最后一块——那对耳环被放入棺材,尸体的嘴巴突然合上了,眼角流下两行清泪,然后缓缓躺了回去。
【隐藏任务完成:寻回陈小曼缺失的身体部分。奖励:陈小曼的庇护(剩余六日内,每夜可获得一次免受攻击的机会)】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柳七鸢的桃木珠热度骤减,恢复了正常温度。但就在她松一口气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判官大人......您终于来了......"
柳七鸢猛地回头,却只看到其他玩家惊魂未定的脸。谁在说话?是陈小曼的鬼魂?还是......这个副本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