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一把钝刀，狠狠刮过我的耳膜。身体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死死勒回冰冷的塑料椅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是地铁车厢顶棚惨白的荧光灯管，晃得人头晕。
芝加哥？北布鲁克林区？
我用力甩了甩头，想把那阵强烈的眩晕感甩出去。上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宿舍书桌上那本摊开的《龙族》，熬夜熬得眼皮打架，下一秒就被这剧烈的颠簸和陌生的环境砸懵了。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廉价香水味，还有一种……属于钢铁都市地下深处特有的、阴冷的铁锈气息。
“终点站，北布鲁克林区，请所有乘客下车。”冰冷的电子女声毫无感情地回荡在车厢里。
我几乎是被人流裹挟着涌出了车门。双脚踩在站台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凉意透过薄薄的鞋底直往上窜。抬头望去，巨大的指示牌上，“Chicago”几个字母冷漠地悬在那里。周围是肤色各异、行色匆匆的人流，广告牌上全是陌生的英文，巨大的金拱门标志在远处闪烁。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一个荒谬又疯狂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不是梦。这该死的真实感，这连毛孔都竖起来的陌生感……我他妈的，真的穿了？
而且，是《龙族》的世界？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在脑子里引爆了一颗炸弹。我几乎是踉跄着冲到站台角落一张供人休息的长椅旁，手忙脚乱地掏出裤兜里那个不属于我的、款式陌生的智能手机。指尖冰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点开浏览器。
搜索框。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耗尽全身力气，重重地敲下三个字：“路明非”。
回车键按下。
屏幕短暂地空白了一下，随即刷新。
“抱歉，没有找到与‘路明非’相关的信息。”
页面干净得刺眼。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死死盯着那行字，像是要把屏幕看穿。不可能！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我再次输入，这次是“仕兰中学”。
结果依旧。一片空白。
“陈雯雯？”——无结果。
“路鸣泽？”——无结果。
所有与那个衰小孩相关的锚点，在这个世界庞大的信息海洋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橡皮擦，把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彻底抹去了。
没有路明非？那个本该是这个世界核心的、承载着无数秘密的衰小孩……不存在了？
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我茫然地抬起头，视线掠过行色匆匆的陌生面孔，掠过站台上巨大的广告牌，掠过这个巨大而陌生的城市迷宫。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和被遗弃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没有那个熟悉的坐标，我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口袋里传来硬质卡片的触感。我茫然地掏出来。
那是一封……信？
信封是厚重的羊皮纸质感，带着某种古老的气息。封口处，一个复杂的盾徽火漆印赫然在目——半朽的世界树缠绕着剑与盾牌。仅仅握在手里，就感觉它在微微发烫。
手指僵硬地撕开封口，抽出一张同样质地的信纸。上面是优美流畅的英文花体字。我的目光直接越过那些礼节性的废话，死死钉在了信纸下方。
姓名：林风
录取院校：卡塞尔学院
学号：******
评级：S
那个字母，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瞳孔骤然收缩。
“S”？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瞬间冲垮了刚才的恐慌。路明非没了，然后我这个莫名其妙顶替进来的家伙，就成了“S”级？这评级是诺玛系统抽风了，还是卡塞尔学院在搞什么黑色幽默？巨大的荒诞感和随之而来的、更加尖锐的不安，如同冰与火交织的漩涡，在我脑子里疯狂搅动。
这感觉，就像是被强行推上一辆没有刹车的过山车，轨道前方是一片未知的漆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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