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椎传来的灼痛让夜宸眼前发黑。他单膝跪地，手指深深抠进潮湿的沥青地面，指甲缝里渗出细密的血珠。那些血珠没有落地，反而悬浮起来，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在空中勾勒出诡异的符文。
"看啊，它在认主。"红伞女人俯身，发梢垂落的雨水混着夜宸的血，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漩涡，"二十年前你亲手斩断的联系，现在要加倍偿还了。"
夜宸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女人白皙的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突然变成暗红色——那是血魇高阶成员特有的标记，说明她体内至少流淌着三个"织梦者"的血液。
"你喝了我的血。"夜宸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在圣堂焚烧那晚。"
女人的瞳孔微微扩大。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夜宸确认了猜测。他猛地发力，女人的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但她的嘴角却扬起更艳丽的笑容。
"不止是你的血哦，首席大人。"她贴近他渗血的耳廓，"还有你亲手杀死的第二席、第四席和......"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夜宸看见燃烧的圣堂里，自己将银针刺入一个少女的颈动脉。那张苍白的脸突然与眼前的女人重合——只是少女眼角没有那颗泪痣，而女人右耳垂多了一枚血珠般的耳钉。
"你是她的......"
"孪生妹妹。"女人接住空中一滴血珠，轻轻按在自己泪痣的位置，"你杀姐姐时，我正躲在祭坛下面数你的心跳。"
巷子里的血雾突然剧烈翻腾。十二名执刑者同时割开手腕，他们的血没有落地，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竖琴。夜宸背后的灼痛达到顶峰，他听见自己脊椎传来丝线绷紧的嗡鸣——
七根血弦破体而出。
第一根弦刺入最近执刑者的眉心时，夜宸还保持着跪姿。那个人的惨叫刚出口就变成了诡异的咏叹调，他的眼球在眼眶里融化，变成两行血泪流下。第二根弦自动缠上红伞女人的脚踝，她却笑着张开双臂，像迎接久违的情人。
"这才是真正的织梦术。"女人在血弦缠绕中叹息，"用施术者自己的神经为弦，以敌人的脑髓为共鸣箱......"
夜宸试图控制这些暴走的血弦，但它们已经脱离掌控。第三根弦贯穿两名执刑者的胸膛，将他们的心脏串成可怖的项链；第四根弦则开始在地面编织复杂的图腾，每一道纹路都浮现出夜宸记忆深处的杀戮场景。
最可怕的是第七根弦——它正直奔红伞女人的心脏而去，却在最后一寸突然转向，猛地扎进夜宸自己的太阳穴。
剧痛中，他看见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
六岁的自己被按在祭坛上，后颈植入第一根血弦；
十四岁时用织梦术让养父在美梦中自断喉咙；
二十岁那场叛变，他亲手斩断的第七根弦原来连着......
"明白了吗？"红伞女人的声音忽远忽近，"血弦从来不是武器，它们是枷锁。而你，亲爱的首席，是唯一挣脱过的实验体。"
夜宸的视野完全被血色淹没。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做了最后一个动作——
抓住女人的红伞，将伞骨尖端刺入自己心口。
鲜血喷溅在伞面上的瞬间，所有暴走的血弦突然静止。伞面内衬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银色咒文，那些字迹夜宸无比熟悉——是他自己的笔迹。
"......保险装置？"女人终于露出震惊的表情。
夜宸染血的手指抚过那些咒文，轻声念出二十年前的自己留下的密语：
"当血月吞噬第七根弦时，织梦者将成为自己的噩梦。"
悬浮在空中的血弦突然调转方向，全部刺入夜宸体内。但这次没有痛苦——它们像归巢的蛇，温顺地融入他的血管。
夜宸站起身，瞳孔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他伸手触碰女人耳垂的血珠耳钉，那滴"血珠"突然活过来，变成一条细小的血弦缠上他的手指。
"告诉现任首席。"夜宸的声音带着多重回音，"他的玩具，我收回了。"
女人还想说什么，但她的嘴唇刚张开就凝固了——夜宸用血弦在她视网膜上织了一个微型噩梦。当这个噩梦循环完第七遍时，她会忘记今晚所有关键记忆。
雨势渐歇。夜宸拾起地上的红伞，发现伞柄刻着一行小字：
【第七实验室，样本编号：夜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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